些禮物並不會立刻就派人送回九江，而是被他帶在身邊，直到他行程結束，才會跟著他一塊兒送回紀府。
有次她好奇地問他，怎麽不先派人將東西送回九江，帶在身邊到處跑，不是很麻煩嗎？他揚眉笑了笑，隻說：『我喜歡看你每次拆禮物時的模樣。』
短短的一句話，連同他說話時的神情語氣，就此深深地鐫刻在她心版上。
「來！你坐這兒。」宣槐搬來小圓凳，讓她坐在大小箱子當中。
環顧四周各色箱盒，他卷起袖子，一連將十來個大小不一的紙盒、木箱搬到眼前，接著，他袍角一撩，盤腿席地坐到她腳邊。
拿起一個布巾包裹的扁平盒子放到她腿上：「打開看看。」
朝他嫣然一笑，她緩緩打開布巾，透著甜香的素麵油紙盒看來有些眼熟。「這是？」
等不及她動手，他為她掀開盒蓋，笑道：「南京金陵坊的蓮藕糕。跟昨兒個采菱給你嚐過的核桃糕出自同一位師傅的手藝，你嚐嚐看。」
小巧精致的糕餅賣相極佳，撲鼻而來的濃鬱香氣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盈盈水眸裏除了驚喜，還透著一絲疑惑不解，耘笙拈起一塊蓮藕糕，並不急著品嚐，反而看著手上粉白糕餅，怔怔地發起呆來。
幾乎是每一回，他帶回來的禮物中，總是會有一盒他從各地著名糕餅坊所買回的蓮藕糕。起初她以為，那應該是因為他正好也喜歡吃，可是後來知道他唯一肯碰的甜食就隻有八寶粥後，讓她不得不懷疑……
見她望著糕餅怔忡出神，他失笑：「糕子是拿來吃的，不是拿來看的。」
聞言，耘笙側頭迎上他視線，「槐怎會知道？」
她問得沒頭沒腦，宣槐愣了下，「我知道什麽？」
放下手上糕餅，她直視他滿是問號的眼：「我記得我沒說過，你怎會知道，我最喜歡吃蓮藕糕？」
搞半天，原來她竟是為這事恍神。宣槐咧嘴，回視她的眼透著濃濃笑意：「這個是秘密，不能說。」
瞧他說得神秘，她明眸流轉，猜道：「是娘跟你說的？」
他笑而未答，拿起了一塊糕子遞到她唇畔，「嚐嚐。」
一雙明眸直瞅著他，她微啟貝齒，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好吃嗎？」他迫不及待問。
入口即化的糕點在唇齒間留下了濃鬱的香氣，她抿著滿意的笑，點點頭，也學他拿起一塊糕子送到他嘴角：「你也嚐嚐。」
不愛吃甜食的他猶豫了會兒，在她殷殷期盼的目光注視下，最後還是乖乖張口吃進比銅板大些的糕餅。
「這家的糕餅都不會太甜。」她說，知道他口味。
這糕子嚐來確實沒有其他家那麽甜膩，他放心地將嘴裏的糕餅吞下肚，接著再喂她吃下他手上剩下的那半塊。
瞧她吃得高興，眉眼嘴角盡是笑意嫣然，他不禁也揚起滿足的笑。
「等等陪奶奶吃完飯，你接著要做啥？」他問。
她想了想，笑道：「今兒個初七，照例下午要跟四姨娘去善導寺還願。」
「還願？」頭一次聽她提起，他挑眉，一臉不解。「還啥願？」
輕輕抿住了笑，她神情透著罕見的嚴肅，「前年八月，四姨娘帶我到善導寺祈拜，那時我許了願，隻要願望實現的話，往後每個月都要回寺還願祭拜。」
「前年八月？那你許了什麽——啊！」話問到一半，霎時憶及前年八月他在廣州發生的船難意外，他訝然恍悟。
至今回想當時的憂心害怕，她仍心有餘悸。「當時我向菩薩許願，隻要你能平安歸來，無論什麽事，我都願意做。」她沒說的是，自從那時起，除了每個月都回寺供拜，隻要他一出門經商，她便開始茹素，直到他再次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