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隱身符,大白天也可以不驚動別人直接走進村去,但我還是選擇了晚上行動,因為古怪的事情往往發生在夜幕之下,晚上去必定比白天去收獲更多。
淩楓飄、歐陽真菲和圓規在遠離村莊的斷崖上等我,我再三告誡他們不要跟來,安心等待,天亮前我絕對回來。
今天是農曆九月十二,晚上九點後應該有大半個月亮,但是天空烏雲密布,不見一點星月之光,村子在大峽穀下麵,顯得更加陰暗。我沿著小路來到村外,隻能看到少數房屋內有忽閃忽現的小小亮點,在夜色之中感覺特別詭異——這個村子居然沒有電燈,用的是煤油燈或者蠟燭。
“小心前麵有人!”小雪突然提醒我。
其實我也感應到了,有兩個人一左一右躲在路邊的岩石後。村民們知道我們沒有走遠,怕我們會再回來,所以派了兩個人在這裏埋伏,由此也更表明了他們心裏有鬼。
村子背靠斷崖,但並沒有緊臨斷崖之下,麵臨小河卻也不是那麼低,而是孤懸於一個不太高的斷層之上。村子東側和北側有十幾米高的巨岩如牆,西側和南側的大部分地方懸空,進村的路隻有這一條。古代為了防止土匪流寇襲擊,偏遠村子都會選擇在這種地勢險惡易守難攻的地方,這個倒是不算奇怪。
我使用隱身符進入隱身狀態,放輕腳步直接走過去,兩個壯漢完全沒有察覺到。
走近了細看,我覺得有些奇怪,白天在遠處看時,曾有過很古老殘敗的感覺,房屋的樣式也比較老。但是現在走近了細看,卻發現村裏的房屋並不是特別破舊,屋宇沒有明顯的破損,地麵幹淨,石碾子、水井等井然有序。
這裏的居民大多有院子,我靠近村口第一家,輕鬆跳過院牆,走到大門前從門隙往裏看,剛好能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坐在一張矮凳上抽旱煙。他頭發灰白有些淩亂,臉上皺紋很多很深,眉頭緊鎖,握著煙杆的大手粗糙開裂如老樹皮,給人一種飽經風霜淒苦的感覺。
裏麵傳來一個老年婦女的聲音:“……收成不好,今年又不夠吃了,趕明兒趁著天氣好把地都翻了,多種一些土豆。”
老頭悶頭抽煙沒吭聲,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爹,咱得弄點錢買化肥和種子,學學外麵的人,要不這樣年年都不夠吃,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老頭還是不吭聲,裏麵又有個中年婦女罵老公,說幾年都沒有添新衣服了。然後是老婆婆叫兒子多準備些過冬的柴草……我聽了幾分鍾,裏麵一直都是埋怨和嘮叨,老頭卻始終不吭一聲。我有一種感覺,他們說話時沒什麼感情,就像憋腳的演員念台詞時沒有進入狀態一樣,或者是實在沒話找些話來說說,感覺很不自然。
難道他們知道我在外麵偷聽,故意演戲給我看?這個可能性不大。這就是一個常見的貧苦人家,從裏到外沒有絲毫陰邪之氣,也許是長期的貧困和沉重的勞作讓他們變得麻木了。
我沒興趣聽他們發牢騷,往前走到另一戶人家,這家人窗戶沒關緊,可以看到臥室內一燈如豆,一個二十五六歲很壯實的小夥子正在走來走去,長籲短歎。
“唉,為什麼在她麵前總是結結巴巴,想好的話也忘了,我真沒用!”
“翠花啊翠花,你要是肯好好對我說幾句話,我立即死了也甘心啊!”
“唉,都怪我媽,要是早一點向她提親就好了,她就不會這樣獨守空房了,唉……”
“……”
我還在聽,小雪卻咯咯嬌笑起來:“原來還是一個多情種,不如我們幫他湊成一段姻緣?”
我現在哪有心思給別人當月老?這個年輕人雖然有些神神叨叨的,卻是苦戀所致,也算正常,再換一家聽聽。
第三家屋裏隻有一個年輕母親和一個三四歲的女兒,母親在哄女兒睡覺,女兒卻哭鬧著要父親。年輕母親用慈愛卻壓抑的聲音說:“乖,快睡覺,你爹去很遠的地方賺錢了,會賺很多很多的錢,買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回來,也許你睡醒他就回來了。”
女兒問:“可是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回來呢?”
“因為那個地方很遠很遠,要走很久啊。”
“可是每天他都沒有回來啊?”
“明天一定回來,聽話……”
年輕母親的聲音有些哽咽,我聽不下去了,顯然女孩的父親永遠不會回來了。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真實和樸素,沒有練邪功的跡象,村內也沒有陰邪戾氣,不像有妖魔鬼怪作祟,那麼怪異來緣於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