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就是愛他的。

優的理論是:如果你夢到一個人,那麼你一定是為他動了情。

我夢到過程淼,也為她哭過不止一回。然而我並不認為這是愛——雖然午夜夢回,淚濕枕襟,心痛如絞。

白天裏,我依然是我。談笑風生,一切如常。沒有人會知道我夢到了誰,沒有人知道我在想誰。我要的,是這表麵上的正常,是這與常人無二的生活。被程淼打亂的那些,我能調整回來。不過是習慣:習慣了她在身邊,習慣了她的刺探,也習慣了自己的心神不定。這些,都是可以調整回來的。

我在稅務局上班,真正開心的人不過兩個:我媽、真。

媽媽是不必說,大人總是這樣希望孩子可以有個穩定的工作,就算原來嘴上不講,心裏也是這樣想著的。看我乖乖去上班,還是開心的。

真則不然。和我相識十幾年,見麵必訓我:“你啊!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放心啊?”於是乎,我乖乖覓了份穩定的工作,她才覺得滿意了些。

稅務局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有深藏不露的人物,也有市井小民般的存在。我本本份份地呆著,日複一日機械般地重複相似的工作,談不上快樂,卻也沒什麼勉強。

我以為,程淼可以退出我的生命了。當不再聯係成了習慣,我相信,她已經退出了我的生命。

然而,我錯了。

當手機上跳出完全陌生的手機號碼,我下意識地以為,是程淼——沒幾個人像她這樣喜歡換手機號碼。我的手機號碼,也並沒有像傳單一樣發放。

“哪位?”並不想接聽,但還是會接聽。有時候,我對自己很無力。

“洛彌是吧?我是音。”清脆的聲音,不是她。

“嗯?”

“音。你見過的。”那邊停了會,再追加一句:“Molly的同事。”

“啊……”我想起來了。確實是見過的。不過也隻見過那一次。

“你現在有空沒?到Molly家來一下吧。她喝醉了。”

“啊?”

“你認識她家吧?我等你過來。”

沒有不耐煩,可給我的感覺很像在命令我。下意識地,我開始皺眉:“……為什麼……要我過去?”

好像我的問題很古怪般的,她“嗯”了一聲後,停了很久沒有出聲。

“我想……不需要我過去吧?”

為了打破僵局的發問顯然讓音很不快,過了好一會,我聽到她帶著冷笑的回答:“你真的很‘沒心沒肺’。領教了。”

好像心底有一道傷口被那四個字扯開,我痛得發不出聲音。張著嘴半晌回不出一句話,聽到掛斷的聲音都不記得把手機從耳朵旁移開。很久,才讓自己透出氣來。

心髒跳動得很沒規律,我知道自己的手開始發麻,連木桌摸上去都帶著溫度。我坐在桌邊,等自己恢複正常,卻隻能等到想哭的感覺。

“媽媽,我出去一趟,晚飯不要等我吃了!”

確切些講,我並不確定自己心慌意亂是為了被音罵,還是為了其他我不知道,或者不願意承認的一些什麼。可想要見到程淼的願望卻那麼強烈,強烈到我無法忽視。

沒有聽到媽媽的回複,我已經拎了包衝出家門。等不及公交車慢慢開,揮手攔了出租,報出我熟爛於心的地址——手,仍然是不可抑製的顫唞,冰一般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