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說道:“猜謎還有個謎麵,算卦也得有個字或是看手相,你什麼都不給我,我怎麼猜?”王昆冷笑,暗暗罵了句“神棍”,然後站在原處,用手勢交待轎夫趕緊把轎子抬到自己身後。
楚韶靈心中也有了不耐煩,但不想對這人發火,皺眉想了一刻,順手抽出了剛才扶著自己的那個禦林軍士兵的佩劍——王昆的心又險些跳了出來。她四周看看,正見到了那黑狗舔著西瓜皮的情景,於是靈機一動,在青石板的地麵上劃了“西瓜”二字,抬起頭來對著老道輕聲說:“就這兩個字,道長猜去吧,小婦人是在受不住身子沉重,就失禮先行一步了。”說著轉身,看到王昆一臉警戒的掀開了轎簾,請楚韶靈上轎。其他禦林軍得到了王昆的指示紛紛撤離,隻剩下了道士獨自立在那兩個字旁,低頭注視著,臉上露出了奇特的笑容。那兩個字,俱是用隸書寫出來的。“西”字平正的劃在青石板上,不過是上方多了一簇草,頑強的生命,縱使是在熙熙攘攘的石板鋪就的街道上也要爭取自己的存在;“瓜”字寫得微微有些扁了,甚至多了幾分圓的味道,也不知這是不是故意的。黑狗享用完了西瓜,坐在一旁吐著舌頭,好奇地歪頭望著道士,而道士似乎察覺了黑狗的目光,斂起了笑容,轉過頭去,緊緊盯著黑狗的眼睛。黑狗更加好奇了,站起來抬起了細小的前爪,似乎想要靠近,不料道士兩腮已經鼓了起來——“汪!”一聲凶狠淒厲的犬吠,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黑狗被道士嚇跑了。
明晃晃的日光在轎簾放下的一刹那被遮住了,沉鬱憂傷的神情回到了楚韶靈的臉上。她感受到轎子被人抬起,向前行進著,目的地應該是皇宮。皇宮,一個鎖住了太多東西的地方,在那種地方,甚至連思念都可以被強迫著放棄。再度閉上了眼睛,回憶著夢中糾纏著她的情景,然而,除了紅色和白色,什麼也看不出來。
“夫人心中所困擾的,不過是一隻紅色的狐狸罷了。”道士的聲音驀然出現在耳旁,說話的人臉上的笑容表示著他正準備玩味這句話能夠帶來的效果。確實,很有效果——
眼前電光火石的閃耀著無數畫麵,楚韶靈猛地睜開了雙目,訝異地看到了道士的臉出現在旁邊的小窗裏——“你這個混帳東西!不知道適可而止麼?”王昆徹底的被這個道士惹毛了,已經顧不得楚韶靈的命令,拔出了劍向方才疾走如風穿過他身邊到達轎子旁的道士砍去。
“草下書‘西’是為‘茜’,犬旁一‘瓜’乃為狐。”道士靈巧的向上一跳,避開了劈過來的劍,也登上了屋頂。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得有些陰鬱,道士半灰不白的衣袍在風中輕微地飄動,他露出知悉的笑容:“夫人,一支紅色的狐狸罷了,哈哈哈哈哈!紅顏易逝應早惜,琴弦欲絕且一聽。”王昆怒極,正欲追趕,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叫,心下一沉,匆忙轉過身子。不由得嚇住了。楚韶靈驚慌失措地大睜著雙眼,胸`前起伏不平,蒼白的臉上不斷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在她跨出轎子之後,還未等喊出“攔住道士”的話時,身子的變化就已經使她無暇顧及別的事情,跟隨她出來的尚宮也發現了這一變化,所以才會發出一聲尖叫。
王昆無所適從的站在原地,突然清醒,牙關緊咬,憤憤地看著道士離去的方向,瞬間權衡,伸出手揪住一個跟隨的禦林軍大聲喝道:“快!快回宮叫禦醫!”
“不行!”蘇伯卿瘦削的身影突然出現,看到楚韶靈身下的羊水他已然明白出了什麼事,眉宇之間頓時凝出了緊張和擔憂:“來不及了,街口就有穩婆,馬上請來!小二,燒熱水!”然後他迅速蹲下`身來,把已經陷入昏迷的楚韶靈抱進了瑞雲齋。
王昆有些發愣,惶恐到了極致,又沒有主意,隻好跺了跺腳,低聲自語:“罷罷罷,看來我是小命難保了——你,快去街口請穩婆!”發狂一般的把剛才那個慌張的禦林軍士兵扔了出去,他奔進了瑞雲齋,緊跟著蘇伯卿進了後廳。
楚韶靈什麼也聽不真切,什麼也看不分明,腦中除了混沌仍是混沌,可是那糾纏了許久的夢境反而逐漸地變得清晰起來,藍色的天,綠色的地,紅色的歌唱著的鳥,還有,聽歌的狐狸,卻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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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背長弓的白衣男子騎在馬上,敏[gǎn]地搜尋著四周的獵物,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年紀幼小卻獨乘一駒的孩子和幾個身披甲胄的男子,他們同樣在向四周望著。對於在戰場上經曆了太多的殘酷場景的這一行人來說,打獵隻不過是作為調劑。可是,他分外認真。誰也想不到這個皮膚白皙的男人十幾年前還不過是個屢試不第的文弱書生,而現在,卻成了頗具名望的將軍。投筆從戎,也許真的是個明智的決定。
“將軍,日薄西山了。今日打了三匹狼、五隻豹子、兩頭麋子,在這麼個地方,也算是收獲頗豐了,今夜恐怕得陪王飲宴,所以咱們趕緊回去吧。”盡職的副官頗有些緊張將軍的前程,拉住了白衣男子的馬的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