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遲到的正義(1 / 2)

兩個女孩在這段生不如死的漆黑和永無止境的踐踏中,已經麻木起來,她們仿佛變成了兩個沒有思想的玩偶,沒日沒夜都對著無底的黑暗,她們不知道怎麼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獲得救贖,就在她們已經絕望的時候,祖天漾的話,讓她們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仿佛又看到生存的希望。一個女孩反應奇快,本能地向祖天漾跑過來。她這一跑,立刻引起了趙桂田和趙啟發的注意,趙啟發衝過來,粗魯地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少女哭喊出來,單薄的聲音回應在整個地窖裏:“放開我,救救我,救命啊,救救我啊!”趙桂從地上爬起來,衝上去一把抓住少女的頭發,她再也沒有之前靦腆和善的模樣,臉色猙獰如蛇蠍一般,怒吼一聲對著祖天漾說:“你放開我哥哥!你放開他。我現在豁出去一條命了,你不放手,我就弄死她們兩個!兩個女人四條人命,我也不虧了!”祖天漾手絲毫不敢放鬆:“她們倆懷孕了,你竟然還下得去手?”趙桂田冷笑兩聲:“懷孕又怎麼了?女人到了這時候當然會懷孕,你要是不放手,她們還會死!死了也是你們害死的!是你們!”她見祖天漾不鬆手,竟然從地上撿起那把平底鍋,對著少女的肚子比劃了一下:“我告訴你們,我現在什麼也不怕了,我什麼也不怕了,你放開我哥哥,要不我就把她肚子打爆了,我也活不了了,你們都活不了了!”祖天漾說:“你冷靜點!事已至此,你是逃不出法律的製裁的,就算你現在僥幸逃出去,以後你的後半生都是個逃犯!你……我操!”他話還沒說完,趙桂田竟然已經用手裏的東西,猛地在少女的肚子上打了一下,咣當的一聲響過,被打的少女發出揪心的尖叫,這叫聲幾乎穿透了整個地窖,她的臉一下子就白了,雙手緊緊抱住小腹,雙腿發顫地跪在地上。趙啟發看的一愣,似乎沒有想到趙桂田真的下得去手,畢竟少女懷的是他們趙家的孩子,祖天漾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趙桂田!你也是做母親的人,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趙桂田笑,一聲比一聲尖銳:“我下不去手?我為什麼下不去手!我是裕發村的!所以我根本就不是人!我跟裕發村那群畜生一樣,我現在是畜生了!”她舉起平底鍋眼看又要打下去,祖天漾一下子鬆開手臂:“好了!住手!”趙創業被嘞的夠嗆,祖天漾一鬆手,他立刻軟綿綿地倒下去,祖天漾把兩隻手半舉過頭頂:“你冷靜點。”趙桂田舉著手裏的鍋,左手上的手銬跟著甩起來,發出咣當的響聲。渾身哆嗦地說:“你蹲下!你蹲下!你腰上還有沒有手銬,把你自己拷上!快點!”祖天漾眯著眼睛:“我身上沒有手銬了,要不你找根繩子,把我綁起來?”趙桂田緊張地盯著他,對趙啟發說:“拿褲腰帶,把他綁……”話還沒說完,突然她手裏的平底鍋被人一把奪走,然後有人利索地抓住他的脖子把她摁在牆上:“趙桂田,裕發村的犯人,一個都跑不了!”祖天漾對著製服了趙桂田的帥氣身影輕輕吹了個口哨,不聽話啊,季組長。趙啟發正解了一半褲腰帶,猝不及防形勢調轉,連忙衝過來,季言一手抓著趙桂田的雙手,另一隻拿出噴霧器,大拇指頂掉白色的蓋,舉起來照著趙啟發的麵門就是一下,趙啟發嗷地慘叫起來,祖天漾從後腰摸到手銬,把一旁還在劇烈喘息的趙創業摁住,雙手擰到後麵背拷住,季言看著祖天漾的狼狽樣:“說你不成吧,窩囊廢,警棍都讓人搶走了。”祖天漾喘著粗氣笑:“這不是給你個表現的機會,還不錯,挺迅速的,趕緊的銬起來,背拷。”季言冷笑:“你還知道背拷!”他把趙桂田一隻手上的銬子拿起來,擰過她另一隻胳膊,哢嚓拷死,又把腰間的手銬丟給祖天漾,祖天漾接住扳住趙啟發的胳膊,用銀色的手銬哢嚓拷死。趙桂田垂頭靠在牆壁上,看著兩個兄弟在地上掙紮,麵無血色,慢慢地坐到了地上,閉上了眼睛,她蜷縮在一處,仿佛也是一個被害的少女,無助地看著這無止境的漆黑,心如死灰。季言走到他們麵前,冷聲道:“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拐賣少女,非法強奸拘禁,你們這種人槍斃都不為過!”祖天漾呲牙咧嘴地爬起來,走到瑟瑟發抖躲在牆角的女孩麵前:“你們倆是不是王曉梅和馬玉芬?”一個女孩拚命點頭,發出細碎的哭聲。另一個女孩卻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祖天漾心裏一緊,他連忙過去把少女翻過來,少女眼睛緊閉,麵色發青,已經昏過去了。祖天漾抱起女孩,不料卻摸了一手的濕,空氣裏帶著一股鐵鏽的味道,祖天漾往下看了一眼說:“不好,這姑娘大出血了。”季言也慌神了,他對祖天漾吼:“快把她弄出去!”祖天漾慌忙地問:“出口在哪兒?前麵有沒有出口!”被噴了辣椒罐的趙啟發依然在慘叫,趙創業躺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氣,趙桂田也不看他們,眼神木呆呆地盯著黑黢黢的牆壁,嘴裏輕聲念叨:“都是報應,報應。早晚都會報回來的。”祖天漾抱著女孩說:“趙桂田,別一錯再錯了,這是人命,是兩條人命!你要見死不救麼?”他見趙桂田不出聲,幹脆抱起少女往回跑,季言一把拉住他,微微別開臉:“我……我過來之前,把梯子弄折了,那邊上不去了……”祖天漾後退一步,少女的臉色慘白,在顛簸中突然又醒過來,她目光如炬,狠狠地抓著祖天漾的後背,身子不斷地打挺兒,慘叫一聲高過一聲,身下的血竟然滴答下來,季言慌了神,他一把抓住趙桂田的衣服,搖晃著她的身體:“趙桂田,你不管你是要報仇還是別的,你現在馬上告訴我們從哪兒能出去,你不說她會死的!你現在說,你能救她能救你自己!你說!”趙桂田垂著腦袋,許久才說:“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早就死了,你們誰管過我?誰來救過我?憑什麼?這是憑什麼?我不能活,她也別活。”季言轉過頭抓住趙創業:“從哪兒出去?你們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死是不是?說啊!”趙創業隨著他的晃動跟著擺動了幾下身體,而後又頹廢地躺下,一語不發。季言氣急給他一拳:“你他媽是不是人!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說啊,出口在哪!”祖天漾褲子上哩哩啦啦都是少女身體裏流出的血,他咬住牙一字一句地說:“趙桂田,你活下去,我們救了這兩個女孩,我們就去抓馬廣德,你放心吧,這次武警都出動了,我們一定能抓到他!這個村子,這個村裏所有被拐賣的女人都會回家的!趙桂田你要活著,你不想活著看到這一刻麼!我們還需要你去指證馬廣德呢!我們還需要你去指證裕發村呢,如果你死了,就沒有證據了,你受的苦遭的罪都不會有人知道,始作俑者還會繼續風光下去。趙桂田,你活下去,咱們一起、一起把這個村裏的壞人繩之以法。趙桂田,你相信我,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該死的是他們,不是這兩個孩子,更不是你!”趙桂田聽了這番話,終於慢慢抬起了頭,她那雙本來枯槁的目光似乎又有了顏色,她的眼神竟然和兩個被救少女看祖天漾時候一模一樣,她這樣看這祖天漾和季言,又把眼睛閉上,季言從微弱的橘色燈光下,看到她似乎流了眼淚,她閉著眼睛,緩慢地舉起兩隻被拷在一起的手,指著一個方向。祖天漾抱起少女就跑,季言看看她,她閉著眼睛似乎很疲倦的樣子,這副模樣,季言在被他解救的那個啞巴女人臉上看到過,在剛剛兩個女孩的臉上也看到過,他不像祖天漾那樣能說會道,不知道要怎麼勸慰這個可悲可惡的女人,隻有蹲下身子,輕輕地說了一句:“別害怕,都結束了。”趙桂田沒有說話,連趙啟發都不再鬼哭狼嚎,在安靜的洞穴裏,聽得到祖天漾的腳步漸漸地跑遠了,季言低下頭,抿了抿嘴,突然又補了一句:“對不起,我們來晚了……”如果我們能早一點知道……如果拐賣婦女這件事能早一點得到重視……如果我們能在你做出這種事之前,解救你……對不起,我們來晚了……趙桂田突然哭出聲來,她蹲在地上放聲大哭,她雙手被靠在後麵,連捂住臉都不能做到。她哭得淚流滿麵,哭聲甚至比剛剛少女的慘叫更高亢,那不像是宣泄,更像是無助,是害怕至極時候發出的淒慘哀嚎。她毫無顧忌地痛哭著,地上的兩個男人都不作聲,另一個被解救的女孩抓住季言的衣服,躲在他後麵,她聽著哭聲,突然也跟著哭起來,兩個女人的哭聲被禁錮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窖中。季言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望著祖天漾的方向看去,那邊似乎傳來一縷陽光,終於,找到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