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1 / 2)

話說,雲之遙攜帶神器,和陶淘、陶安世、陶濟世三人離開了月堡,一路打探消息,日夜兼程趕往蘇州城。來到了蘇州城外,四人登高而望,打算先提前弄個清楚城裏的狀況,恰巧看見了在城外,正廝殺成一團的蒙古武士、魯大一夥人,還有蜂妖,以及柳飄萍、連雲海等一眾豪俠,場景混亂不堪。雲之遙弄不太清楚狀況,也不認識連雲海等一幹豪俠,可是他認識柳飄萍呀,知道這位小阿姨是他們的盟友,和師傅之間有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關係。雲之遙趕忙帶著陶家三人,從高處下來,沿河而上,準備趕過去援救柳飄萍等人。一路上,雲之遙原本還滿心緊張,擔心當真遇上了蜂妖,僅憑手裏還未使用過的神器,對付不來,可是還沒等他們趕到戰場上,就遇見了剛剛跳河逃生、順流漂下的柳飄萍,這回她當真成了一片飄萍了。雲之遙趕忙和陶家三人一起,將柳飄萍從河水裏救了出來。四人抬頭朝戰場的方向望去,隻見片刻前還在瘋狂殺戮的怪物們,眨眼間已經彙聚成了一隊,朝入城的方向奔行而去,很快就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好似一支剛剛接到鳴金收兵命令的大軍,井然有序,令人駭異。柳飄萍受傷不輕,又在河水裏泡了好一會兒,情況十分糟糕,可她還是不顧自身安危,迫不及待將城裏的情況向雲之遙簡單介紹了一遍,她估摸著吳又可和左飛飛在城內,十有八九也已經被魯大一夥人出賣,處境堪憂。雲之遙聽罷,不敢多做耽擱,和三人一起,直奔蘇州城去了。進了城之後,這一路上四人可撞見了不少中了邪毒的怪物,四人都沒有把握能對付這些怪物,所以都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是盡量隱藏自己的行蹤,在城中潛行。然而幸運而又詭異的是,這些怪物個個形容匆匆,三五成群忙著向一個方向趕路,活像一群趕著去上集的菜販子,沒有哪個怪物停下腳步“光顧”他們,所以是一路有驚無險。四人依然不敢放鬆警惕,小心翼翼在城中到處尋找吳又可等人的行蹤。可是,城中早已經是亂成一團,到處是斑斑的血跡和殘碎的屍體,慘不忍睹,但卻始終沒有發現吳又可等人的蹤跡,也不知這算不算是一個好消息。就在四人找得心急如焚,慌不擇路地四處亂竄的時候,終於聽到一牆之隔的一條巷子裏,傳來了吳又可和左飛飛的聲音。隔著一堵高牆,四人能夠聽出,對麵的情況相當危急,吳又可等人正在被怪物追殺,就快要被逼入死胡同了!緊急時刻,雲之遙趕忙在柳飄萍和陶淘的幫助下,攀上了牆頭,果然看到師傅、左飛飛和一個俊秀的少年正被一群怪物追趕,眼見已是無路可逃。相隔百步之遙,雲之遙平舉起雙手,夾緊了兩邊的腋下,暗暗觸動了機關,隻見兩條熾熱的火舌從他的衣袖中噴吐而出,子彈如狂風驟雨一般傾瀉而下,在後追趕的幾個火人和冰人當即被打成了馬蜂窩,倒在了槍林彈雨了,幾隻蜂妖也是被打得痛呼哀嚎,四處竄逃,眨眼間便翻過了圍牆,逃得沒了蹤影。“之遙?”饒是吳又可和雲之遙這對師徒,平日裏再怎麼慵懶散漫,沒個正形,此刻劫後重逢,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師傅!”雲之遙激動地從牆上翻下來,和師傅執手相對,查看對方的安危狀況。雲之遙的衣袖裏,兩道青煙很不識趣地嫋嫋飄起,搖曳身姿,讓這副畫麵顯得既感人,又多出了幾分滑稽。大師兄帶著幾名青銅戰士,提槍長槍趕過來,見師妹安然無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向四周一陣張望,道:“那些邪魔不知去了哪裏,我們需得先尋個安全的地方,落下腳來。”見吳又可、雲之遙滿臉驚疑的神色,左飛飛忙解釋說:“這位是我的同門大師兄,孫傳庭。”孫傳庭隔著麵具,向吳又可和雲之遙等人微微頷首致意。雲之遙也馬上點頭還禮,他望了望青銅戰士們特殊的麵具,一時若有所思。孫傳庭命令手下的青銅戰士們圍成一個圈,將吳又可等幾人護衛在中間,離開了小巷,穿過街道。片刻前還在四處肆虐的怪物們,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滿街的屍體。雲之遙憂心忡忡道:“這些人都已經中了蜂妖的邪毒,若不盡早將這些屍首焚化,它們很快也會變為駭人的妖邪。”孫傳庭等人聽了雲之遙的話,都覺得有道理,可是怪物們肆虐了半晌,城裏不知留下了多少具屍體,他們人手有限,而且孫傳庭和一幹手下還有緊急的秘密任務需要執行,根本沒有時間來焚化這些屍體。這時候,一些膽大的百姓已經從屋裏出來,探頭探腦查看外頭的情況,在大戰中幸存的錦衣衛和官兵們,也都驚魂未定地從各個角落裏鑽出來,三三兩兩,個個滿麵茫然,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噩夢中,無法醒來。孫傳庭見狀,立即命令手下們分散開,去通知城裏的百姓、官兵和錦衣衛們,盡快焚化受害人的遺骸。這些官兵和錦衣衛們,原本是埋伏在這裏,對付城裏密謀反抗閹黨的江湖豪俠,可是怪物和青銅將士們的出現,顯然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將他們完全給整懵了,一時不知所措。見這些青銅戰士們忽然上前來,指揮他們清掃戰場,錦衣衛和官兵們稍作思量,就知道該怎麼做了:這些身披青銅重甲的將士們,不知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但很顯然他們並非是自己此次要對付的目標,再回想一下這群人片刻前降妖伏魔的能耐,他們也不是自己能夠對付得了的,相比之下,還是那些凶殘嗜血、全無人性的邪魔更加可怕,更需要及時處置。於是,錦衣衛和官兵們很快欣然接收了孫傳庭布置下來的任務,和城裏的百姓們一起,立刻忙碌了起來,在城裏各處搜尋和焚燒受害人的屍體。不多時,城內各處都飄起了滾滾的黑煙,慢慢連成了一片,遮天蔽日,慟哭聲從各個方向傳來,此起彼伏,哭聲震動寰宇,令人聞之心碎。“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一路上默默無語的吳又可,忽然微微側過身來,斜睨著身後的柳飄萍,冷冷說道。柳飄萍猝不及防,一下子愣住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周圍眾人一下也懵了,弄不清楚狀況,不明白一向隨和的吳又可,為何會突然向柳飄萍發難。“這些,大明的百姓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為你的主公殉葬,這不是你這麼多年來夢寐以求想要看到的嗎?”吳又可抬起手指了指周圍的慘狀,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眶中不禁老淚翻滾。柳飄萍低著頭,臉上冰冷冷沒有絲毫表情,也不去看吳又可,兩隻眼睛紅紅,慢慢握緊了雙拳。雲之遙不明所以,見狀生怕柳飄萍會突然拔劍刺穿師傅的喉嚨,悄悄向前邁出一步,擋在了師傅的前麵。但是,柳飄萍顯然並沒有向吳又可動手的意思,一向高冷霸道的柳飄萍,和膽小隨和的吳又可,此刻居然像是換了個性子似的。“吳大夫……”左飛飛上前想要打打圓場,被吳又可猛地一揮手給打斷了。“你隨身所帶的血玉呢,你不是答應過我,會把它毀掉嗎?你的玉呢,現在何處?是不是落在了奸細魯大的手裏?玉是他從你手裏奪去的,還是你自己交給他的?這滿城的妖怪,是不是你們用那塊血玉召出來的?”向來心懷悲憫的吳又可,顯然是被眼前這一幕幕的慘狀給刺激到了,向柳飄萍連聲發問。柳飄萍終於再忍耐不住了,一轉身大步離開。孫傳庭不明背後的緣由,默默聽了片刻,還以為柳飄萍是這夥人裏的奸細,忙橫槍將其攔住。柳飄萍強忍住心頭的悲痛和委屈,身體顫抖著,咬牙道:“我答應過你,會毀掉那塊玉,我自會做到。現在玉被別人奪走,我自去將它奪回來便是了。”說罷,柳飄萍一揮手撥開了孫傳庭的長槍,繼續大步離開。孫傳庭是個聰明人,見此情況,大概也明白了,柳飄萍不是什麼奸細,隻怕是她和吳又可兩人之間,另有什麼隱情,隻是他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好多事了。吳又可正滿心的悲憤,還未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來,柳飄萍已經縱跳上了一旁的屋頂。柳飄萍原本身上帶著傷,不便施展輕功,這一躍痛得她渾身一陣哆嗦,臉色頓時一片慘白,可是她不敢多做逗留,生怕再做耽擱,她真的會忍不住在這些人麵前落下淚來,忙緊咬牙關,聚集起身體裏的最後一點力氣,接連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隻留下了吳又可等人呆愣在街頭,茫然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