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巧匠(1 / 2)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許顯純許下了這重賞,城裏的官兵可就都躁動了起來,京城寧靜的夜晚被迅速打破,火把一根接一根地被點燃,將整座城照得是亮如白晝,官兵的呼喝聲、馬匹的嘶鳴聲從各個角落接連響起,漸漸連成一片,越來越近了,也越來越嘈雜,不知情的人,恐怕還以為京城爆發了兵變呢。孫傳庭原本還打算將手下的將士們快速集合一起,統一戰鬥,統一躲避捕殺,可是一轉頭,哪兒哪兒都是追兵,稍一停頓,隻怕就會被追上,被重兵層層,連逃命都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和閑暇去召集部下!若是將士們如同往常一般,身披銅鎧銅盔,興許還能勉強與追兵一戰。可是為了不引人注目,在進城之前,孫傳庭就下令讓將士們卸下了戰甲,沒有了重甲擋槍擋箭,將士們是雙拳難敵四手,被滿城的追兵追得是四處逃散,不斷有人被官兵圍殺。孫傳庭耳聽得弟兄們的慘呼聲不絕於耳,兩眼充血,心中憤恨欲狂,可他是主將,伏魔軍團隻要還沒有全軍覆滅,他就身負指揮全軍的責任,不能任性而為,隻能忍辱負重,帶著師妹在各個隱蔽的犄角旮旯裏潛行,躲避追捕。時不時地,還能看到有躲藏在暗處的蜂妖被官兵激起,快速地攀上屋頂,一掠而過,或是偶爾幾個冰人、火人從院落裏衝出來,被大批的官兵湧上去,砍成了碎塊。這倒是孫傳庭極願意看到的畫麵,若是蜂妖潛入京城,能夠讓朝廷重視此事,派出大軍協助剿滅蜂妖,那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然而,孫傳庭腦海裏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聽到外麵有官兵高聲呼喊:“莫要管這些個僵屍啦!九千歲要的是叛賊的腦袋,還有寶玉!滅了僵屍又沒賞錢,稀裏糊塗去拚這個命做什麼!僵屍要吃人就讓它們吃去,抓捕逆賊要緊嘞!僵屍就留給和尚、道士去收拾吧!”孫傳庭聽得此言,氣得渾身一陣哆嗦,悄悄從暗處向外張望,果然看到街頭一大群官兵紛紛退讓到兩邊,讓開一條道路,將兩個原本已經被重重包圍的冰人給放了出去。孫傳庭氣得一口鋼牙咬得嘎嘣作響,直想衝上街去,給這些屍位素餐,掉進了錢眼兒裏,全然不顧百姓死活的官兵,一人一個狠狠的耳刮子。“它們是在兜圈子嗎?”孫傳庭正在竭盡全力控製著心頭的怒火,忽聽到師妹在旁邊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話。“什麼?”孫傳庭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左飛飛兩眼直視前方,指了指前邊一處府邸的屋頂上,道:“師兄,你難道不覺得我們這一路上撞見的妖怪,都一直在這一帶兜兜繞繞嗎?好似在這一帶找尋什麼東西,但是又不知具體在什麼地方的感覺。”孫傳庭循著左飛飛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兩個被官兵驚擾的蜂妖,飛快地竄上了大宅院的屋頂上,它們明明可以沿著圍牆往城外的方向跑,輕鬆地逃出被官兵包圍的這個區域,可是它們卻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飛快地越過了屋頂,又跳進了另一條正在被官兵搜查的街道。孫傳庭和這些怪物交過手,知道蜂妖極其的機靈,十分擅長判斷戰場形勢,尤其是在它們逃竄的時候,很會尋找最佳的逃跑路線,盡往包圍圈最薄弱的地方闖,而且迅捷凶猛,很難被圍堵。孫傳庭回憶了一下入城所見到的情形,更覺得師妹所言甚是有理,這群怪物似乎是有意遊蕩在這片區域,不肯離去。這裏到底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它們,不顧危險也一定要留在此處?難道會是另一塊不為人所知的血玉嗎?孫傳庭正自困惑不解,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些微的異動,他敏銳地轉過身去,便隻見星星點點的寒光直奔自己門麵而來。“小心!”孫傳庭伸手拉住了師妹,迎著那寒光向前撲倒,躲開了偷襲。可是,他身邊的幾位將士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紛紛被漫天的忍者鏢擊中,在痛呼聲中倒在了地上。左飛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從懷中取出了一枚破陣子,朝著忍者鏢飛來的方向擲去,破陣子閃過一道寒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奇異的弧線,隨即消失在了夜色中,緊接著黑暗中傳來一陣“乒乒乓乓”金屬撞擊的聲音,迸射出幾點火星,一個倭島忍者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呼,從牆頭的黑暗處跌落下來,左飛飛擲出的那枚破陣子,已經沒入了他的胸口。“殺!”牆頭暗處響起一聲厲喝,六個忍者如六隻靈貓一般從陰影中竄出來,身形歪斜,半空中踩踏著牆麵,如履平地一般,從孫傳庭和左飛飛的頭頂上越過,三人在前,三人在後,將師兄妹倆堵在了巷子裏。其為首之人,不是小西忠勝,又能是誰?“諸君,今日為石田君報仇的……”小西忠勝麵色陰寒,話還未說完,孫傳庭也不與他囉嗦,上前一槍便直刺他的麵門,雙方立刻鬥在了一處。倭島忍者雖然人數占優,但是隻有小西忠勝和加藤一郎是真正的高手,其餘四人的刀法尚不純熟,隻能算是湊個數而已。而另一邊呢,孫傳庭雖然武藝高超,更兼內力深厚,但是在這狹窄的小巷子裏,那丈許長的玄鐵長槍難以施展開來,顯得束手束腳。好在左飛飛劍法飄忽靈動,與師兄的槍法正好形成互補,加之身形較為嬌小,在孫傳庭的左右腋下穿過來鑽過去,前後兩邊倒,在孫傳庭槍法的間隙,不斷施招偷襲敵人,師兄妹倆配合無間,滴水不漏,敵人根本無法近身,再加上左飛飛故意時時將左手揣在懷中,仿佛隨時要摸出破陣子展開襲擊,幾個忍者不敢不妨。師兄妹二人對敵六人,竟絲毫不落下風。然而,他們可不能僅僅滿足於和敵人打個平手,因為眼下的形勢可是對他們大大的不利,外麵的街道上滿是追兵,不久就會有官兵聞訊趕來,如果他們不能盡快脫身,等到官兵將巷子兩頭都堵死了,到時這幫倭島忍者隻需退讓到兩邊,讓官兵向他們開槍、放箭,他們便是插翅難逃了。左飛飛正一邊對敵,一邊苦思退敵之策,忽然發現師兄打得畏首畏腳,不禁心頭火起,怒道:“你這般縮手縮腳的做什麼,怕砸壞了牆壁,沒錢賠償嗎?”孫傳庭聽得心中一動,當即勁運全身,拚勁全身力量橫槍掃去,頓時將牆頭掃塌了一大片。孫傳庭大悟,不再收斂力量,全力舞動長槍,任憑槍身與牆麵猛烈磕碰,在逼退敵人的間隙,還不時左邊一腳右邊一腳,猛踹牆麵,所到之處,石牆如同豆腐砌成的一般,紛紛倒塌,狹窄的小巷頓時變成了寬敞的空地。孫傳庭的長槍沒有了束縛,頓如入海的蛟龍一般,呼風喚雨,翻江倒海,無人可擋,打得一幫忍者近不得他的身。可是如此一來,鬧出的動靜也大了數倍不止,街道上的官兵都被吸引了過來,堵在了小巷的兩頭。加藤一郎見狀,高呼一聲:“躲開!”便帶著幾個忍者避讓到兩旁,官兵們一擁而上,紛紛舉起手中的火槍或是弓箭,便要朝巷子中射擊。孫傳庭趕忙拉住師妹,翻過了石牆上的窟窿,翻進了旁邊的民宅裏,躲過了一波攻擊。可是牆的那一頭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師兄妹倆慌不擇路,孫傳庭一腳踏進了一個井口,差點掉了進去,幸虧及時地揮槍插進了地麵,阻止了下墜的勢頭。左飛飛剛把師兄從井裏拉起來,官兵們已經潮水般從牆上的窟窿裏衝過來。此等情形,任憑你武藝再怎麼高超,也好似龍入淺灘,同樣難以施展,無法擺脫困局。大隊官兵堵在石牆窟窿處,紛紛張弓搭箭,填裝火藥,便要將孫傳庭和左飛飛二人射殺。二人站在空曠的黑暗處,避無可避,是兄妹倆無奈又不甘地對視了一眼,正要束手待斃,忽然一個黑乎乎的小圓球從他們頭頂上飛了過去,掉落在了石牆邊上。圓球上還在滋滋冒著火花,官兵們不解地低頭望著這枚圓球,圓球突然間轟然炸響,火光衝天而起,官兵們被炸得鬼哭狼嚎,好幾人都被炸得飛出了老遠。孫傳庭和左飛飛驚訝地回頭望去,隱隱看到在一座似乎是柴房的矮木屋後麵,躲藏著一個瘦小的人影。那人稍稍從木屋後麵從前邁出了一步,孫傳庭和左飛飛稍稍看清了他的模樣,這是一個身材極其稍弱的中年男子,打扮得十分怪異,皮膚黝黑,穿著一件髒兮兮的黑袍子,身上掛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金屬物件,有的被用絲線串聯在了一起,縫合成了一套鬆鬆垮垮的破爛鎧甲,腰間掛著十幾枚黑乎乎的圓球,頭上還戴著一頂用鐵皮製成的歪帽子,亮晃晃反射著月光。“這邊,這邊!”怪男子衝兩人連連招手,示意他們跟過去。師兄妹二人一時也沒了主意,便衝那怪人快步走去。“惡人休走!”加藤一郎穿過了爆炸產生的煙霧,帶著兩個手下追了上來。怪男子迅速又從腰間解下一個圓球,朝加藤一郎擲去。然而這怪男子顯然沒有練過武術,扔得歪歪斜斜一點都不準,孫傳庭趕忙伸出長槍在空中用力一撥,讓圓球直奔加藤一郎而去。加藤一郎戰鬥經驗豐富,隱隱覺察到這個圓球不簡單,慌忙閃身遠遠躲開了。可是他身後的一個忍者卻沒那麼小心,揮動武士刀便朝這黑漆漆的物事用力劈去,隨即又是轟然一聲巨響,三個忍者被炸得人仰馬翻,飛出去老遠。孫傳庭和左飛飛不敢多做逗留,趕忙跑到柴房的後麵,跟著怪男子,在黑暗中左拐右拐,逃離了這片危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