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耳中,原是向前行的身體顯得遲疑了,猶豫了片刻,最後終究是消失在少女的視線之中,門輕輕地關上,將門外的少女推進一片的不安之中。
深夜裡,行李已經準備好,雪依躺在床上,黑暗之中,隻餘下旁邊母親的呼吸聲。
明天她將離開自少長大的地方,離開最親近的人,離開那熟悉的空氣,獨自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去。
她翻了翻身,嚐試擺脫那包圍身體的不安感。
過了不知多久,母親的手突然將她擁入懷中,是在安慰她嗎?
隻是,母親的手在顫唞。
雪依輕拍了拍冰依的背,這一剎那,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母親在安慰自己,還是自己在安慰母親。
感受著母親身體的顫唞,雪依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她過往記在心裡卻不能明白的事情。
三年前,父親病入膏肓,就在某個晚上,悄悄離開了人世。
那個瑟縮在牆角的少女,疲乏的眨著大眼睛,眼淚慢慢從眼眶裡滑落,沾濕了她的臉頰。
她努力搜尋母親的背影,那時候,她的母親靠在千影姐的身上。
千影姐抱起了母親,離開父親死去的房間。
在經過艾兒的身旁時,母親輕輕地舉起了手,輕扯著艾兒的衣袖,彷彿溺水的人尋找一塊浮木。
艾兒安撫地拍了拍母親的手,牽扯在她袖口的手才無力地垂了下來。
母親由始至終,也沒有看過她一眼,直到明天,後天,也沒有來到她的麵前,即使哭得再痛苦,哭得再悲傷,母親還是沒有出現。
在母親的心目中,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這一個問題,她一直都不能明白,也不能肯定,彷彿永遠也沒有答案。
母親那時候,將她托付給艾兒了。
她躺在艾兒的懷中,貪婪地緊抱青梅竹馬的身體,彷彿那可以安撫她正在抽痛的心臟。
現在,身體確切地感受到母親的顫唞,那個曾經讓她感到如此冷漠的女人,現在也讓她感受到,懷中的人也是一個脆弱得如玻璃的女人,兩者都是那個和她有著同一血脈的母親。
懷中的人或許不是一個好母親,最少,不是一個盡責的母親。
那可悲的脆弱不讓母親堅強到去安慰自己的女兒,隻能在最重要的人懷中療傷。
雪依知道,千影姐才是母親的救贖。
隻是,她想代替母親,她想代替母親堅強起來。
向神祈求這趟旅程令她成長,令她堅強,然後,回到這兒來,去保護她想保護的人們。
閉上了眼睛,雪依已經不再在意,究竟是母親在安慰她,還是她在安慰母親。
現在的她,隻想享受母親那難得的誠\實。
在溫和的燈光之下,少女伏在桌上,碧綠的眼睛顯得煩躁不安。
這時出現了另一道人影,走到燈光之下,那是艾兒的母親 - 千影。
「怎麼還不睡?」千影拉開椅子,坐到艾兒的對麵。
「沒……」艾兒瞄了一眼自己的母親,毫無說服力的道。
「為什麼不跟去呢?」千影炯炯有神的眼睛令艾兒感到惴惴不安。
「什麼……不跟去?」艾兒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明知故問。」
「……我隻是,不太想離開這兒罷了。」艾兒臉上牽起一個勉強的苦笑,為什麼她在母親麵前就是裝不了假。
「留在這兒,你就可以滿足了嗎?」千影冷笑了一聲,一副「你這個小笨蛋」的表情。
「媽,你這是什麼意思?」艾兒瞇起眼睛,她就討厭母親這個鬼表情。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年魔力突飛猛進的原因?」千影輕輕哼了一聲,斜著眼看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