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的驚歎聲四起,敦賀不禁側頭望向身後的少年,然後明白到觀眾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少年那淡粉色的唇輕顫著,白晢的臉被透明的淚水滑過,紫色的眸子剔透得似是看得穿來人的心思,仿佛在他麵前,自己的隱藏掩飾都無所遁形。
少年的可憐模樣竟讓敦賀有一剎那的分神,景謙的戲比原來的女孩更真實更熟練,甚至連樣子都比那女孩更惹人憐愛。裏麵所載的痛苦是都因為自己,因為自己的遲延退縮,因為自己單方麵的保護,讓他受傷了,傷得很深很痛。
伸出了手,敦賀微愣一下又突然轉換了動作,改成緊握拳頭,扭頭不望。被影響的時間隻有一瞬,視演戲為專業的他很快回神,主導權仍在他手,全力麵對認真的演員,是他的響應。隻是他那不忍的聲音悄然響起,竟是他沒有嚐試過的壓抑:“我沒有足夠的力量,這與一同麵對的事情無關。一起,也要有力量,我們沒有力量,就是要麵對也隻會落得分開傷痛收場。我不允許。”
聽到敦賀的話,觀眾既同意敦賀的說法,又為景謙而痛心,他們很多人明明已經至少看過一次原版,卻都沒有這次來得揪心壓心。之前是賺了眾人的淚,這次卻是得了眾人的心。觀眾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生怕最後這俊美少年會傷心欲絕。他們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景謙被敦賀的壓抑弄得心慌,竟然讓他的心痛起來,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真的是要響應他,就像完完全全成為了林水。自己的思考和演技會被敦賀帶動……他不希望這樣下去,提起了手,他直望著敦賀。
“風……哥哥……隻要能跟隨你,縱使最後要承受巨大痛苦,我都不怕。你怎麼都不願讓我留下……難道……你是想要玩弄我的感情嗎?”景謙捂住了心口,揪住了胸`前的衣服。他沒忘記林水是有心髒病的人。這裏似乎真的要隱隱作痛,痛得淚水不止地落下,身體的力氣都要被抽走,腳步突然不穩,眼看就要倒下,景謙卻是閉上了眼,心灰心息。
少年那閉眼時的心冷,紫眸裏的傷痛,那一種被人扔棄的失望,使眼淺的人痛哭,使心硬的人不忍再看。隻見少年就像一個失去生命的瓷娃娃,靜躺在敦賀的懷裏,臉上的淚痕未幹,照出無限悲涼。看的人全然忘掉自己看的是戲,隻因為眼前的表現是如此的真實,讓他們不能把戲再當成戲。那種拚了命般想要表達的心情,真是動人心神,又讓人心驚。
敦賀接住了倒下的景謙,心裏驚於景謙倒下的自然和那拚命的表現,仿佛是相信自己一定會接住他。想來確是,林風一定會接住林水,大家都沒有看到,景謙閉目之前的眼神,除了心灰絕望,竟是有最後帶著失望的賭注。賭自己會否接住他,隻有敦賀知道,那是林水的賭注。景謙很輕,他很輕易就能抱住,皺起了眉,對方沒生氣的樣子使他不安,林風不願看到這樣的林水。
“水……醒醒……別睡了……醒來吧……不要再睡了……要是你醒來的話……我就不讓你離開……我們一起……一起麵對一切……醒來吧……”敦賀低喃著,蹲身抱住景謙的他垂下了頭,害怕失去的心情如潮湧般散開。安靜的會場裏沒有其他聲音,觀眾壓住了哭聲,壓住了想要叫喚林水的心情,隻望林風能把林水喚回來。他們被敦賀的心情感染,一時害怕得很。從前看劇是完全沒有這種心情的,可此刻他們卻不約而同地想到──要是失去了林水,林風會生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