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著,那幽昧的光線實在很適合他此刻的心情。
他站了片刻,在偏廳的一角小吧台裏坐下,埋頭找了瓶容老爺子的藏酒出來,一個人默默的喝。
齊鬱美豔那兩巴掌實在是狠,他心上惴惴不已的酸疼到現在還是清晰明了,回想小怪獸不聲不響挨耳光的樣子,容岩咬牙,差一點捏碎了手裏的酒杯。
“一個人躲在這裏喝酒。”渾厚的中年男聲低低響起。
容岩不用轉頭看,懶懶的答應:“爸,你還沒睡。”
“你媽鬧騰到你剛進門時候才歇,我睡得著麼。”容岩爸爸淡淡的,走到容岩對麵,和他隔著個吧台,自顧自也倒了杯酒,“兒子,你那小姑娘,這是第二回放我鴿子了。”
“這回真怪不著她,”容岩飛快的看了他爸一眼,苦笑出聲,“下午那會兒正要過來,她媽媽來了,當著我的麵兒劈頭蓋臉給了她兩個耳光。”
“那個齊鬱氏?”容岩爸爸想起豔光四射的美豔,垂目一笑。
“恩……把我都給打懵了。
爸,我要是早知道會有今天這麼艱難的局麵,以前那些混賬事,打死我也不幹。現在我這心裏麵難受的跟什麼一樣。”
“風流快活過了再說這些,太遲。”容岩爸爸舉杯,笑著和他一碰。
雪後春初的深夜,並不十分冷,烈酒下肚,辛辣的氣呼出來仿佛是暖的。容岩側著臉隱在窗邊的黑影中,耷拉著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的臉上投射出更為濃厚的黑色。
那要他怎麼辦呢?悔不當初也沒用,萬花叢中已然過。
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一個叫容岩的男人在年少荒唐之時,根本不知道以後會遇到一隻叫做葉沐的小怪獸。
“太晚了,我不陪你了。”容岩爸爸擱下酒杯,灑脫一笑,在兒子肩上捶了一記,“你媽那裏你就暫時別管了,這回看來人家媽媽願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你都兩說呢。”
“爸……”
“上進點,可別像容磊似的。你要是也給我來個八年抗戰,連我的臉麵都丟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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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岩第二天早起,開車一個小時去老市區那兒買當地最正宗的早點,然後馬不停蹄的送到葉沐那裏。
齊鬱美豔今天倒是笑臉迎人,見他小心翼翼拎著滾燙的燕麥小餛飩,笑著回身叫葉沐:“葉子,起床!容二少送早點過來了呢!”
容岩低眉順眼的進屋,葉沐穿著家居服迎出來,看見他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小聲的:“你可真早。”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容岩貼近她,聲音也是低而甜蜜的。他伸手撫她昨天被打的地方,葉沐握住,輕輕捏了捏。
“這是什麼呢?喲,這個可好吃了!”齊鬱美豔笑吟吟的取過碗筷來,“葉沐爸爸那會兒總騎車帶我去吃這個。”
容岩內心喜悅的淚流滿麵,下一秒卻又表情扭曲——隻聽齊鬱美豔朝葉沐雲淡風輕的一句:“你去叫小齊和卿辰過來,一起吃早點。”
葉沐那邊正叉著腰喝早晨第一杯水,聞言差點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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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艾憶和黎卿辰顯然也並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美好的清晨,早餐桌上四個年輕人鴉雀無聲,食不知味。隻有齊鬱美豔心情頗佳的樣子。
“卿辰,怎麼吃的這樣少?你不嚐嚐這個粥嗎?可好吃了!”
“對不起,伯母,我沒什麼胃口。”黎卿辰臉色白白的,輕聲說。
齊鬱美豔一笑,接過話頭,立刻轉向容岩:“容二少怎麼也不吃,你也是沒什麼胃口嗎?”
這下氣氛就徹底的死水一潭了。
葉沐埋頭跟手裏饅頭有仇似的狠狠啃,誰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