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索西哆來,米索西哆來,索米索西哆來,來米索西哆來。”
“知道了,你是。像你這樣一睡兩天不起來的人,那是真正的‘來哆來哆’。”
“何謂,原來我也有好運氣的時候。”
“不說話了好不好,要說明天早上再說。我累死了。”
“好。”
早上潘書問何謂:“追悼會在哪一天?”
“幹什麼問我?又不是我的追悼會。”何謂用昨晚帶來的胡子刀刮著胡子。
“陳總一定會通知你們這些有來往的同行的。”潘書靠在衛生間門口說。
“你呢?你和陳總是怎麼回事?決裂了?”
“嗯。”
“你是替你阿姨難過,還是為你自己不值?”何謂用毛巾擦去臉上的泡沫,看看洗臉池上的一排化妝品裏有一瓶爽膚水,打開蓋子聞一下,倒一點在手掌心,再拍在臉上。“我說你就不能賢惠一下,去煮個早飯什麼的?”
潘書把他推出去,“美得你,我自己都兩天沒吃東西了,你打電話叫點來吧。”關上門洗漱,又說:“到底是哪一天?”
何謂大聲說:“星期天早上十點。”
潘書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神雖然哀傷,臉上卻是帶著笑意。要不是他來這麼打岔,她還不知道要難過到什麼時候。這個人直是上天送來的及時雨。
星期天一早,何謂開車和潘書到了龍華殯儀館,潘書先下去,何謂去停車。找到青鬆廳,門口負責的人是辦公室王主任和他的手下,見了潘書都關切地問候,遞上一朵小白花和臂紗。潘書接過來戴上,隨口敷衍兩句,到旁邊的休息廳去坐著發呆。
潘書自從大學畢業到陳氏做事,為了避免閑話,都不告訴同事她和陳總的關係。同事之間以為她和陳總有曖昧,也有些遠著她。而這次華姨去世,她又一直避著不出現,別人又不知要想些什麼。陳總夫人追悼會所有的事都是辦公室的人在辦理,潘書這時猛然發現她插不上手,那種被遺棄的感覺讓她頓生失落。在公司其他人眼裏,她也不過是個小三吧,和她鄙視的陳總的新女人一個位置,還不如她。她這時想要為華姨做點事,竟是無處下手,連公開在華姨的追悼會上以她的親戚身份站在主人答謝的地方都不行。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整個青鬆廳堆滿了花圈挽聯,且還有人在不停往裏搬,一直排到外頭。廳裏站的人越來越多,低語聲也越來越嘈雜,慢慢有哀樂響起,潘書聽了忍不住開始哭,拿出一塊收了很長時間沒用過的白色麻紗手帕捂在臉上,坐在角落裏一個人哭泣。
王主任彈彈話筒,示意追悼會開始,潘書拭幹眼淚到大廳,和其他來賓站在一起。廳裏站了有四五百人,轉側都有點困難,一時也看不見何謂在哪裏。在她抬頭掃視的時候,見陳總白著一張臉,在王主任耳邊說了一句話。王主任愣了一下,馬上點頭,看看底下滿堂的人,像是在找誰,一時找不到,就對話筒說:“潘書小姐請到這裏來。”
潘書一愣,但在這樣的場合,來賓都是公司多年的客戶,大家都認識,不便多說,擠過人縫到了前頭,陳總扶著她站到自己身邊,朝王主任點點頭,王主任說:“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潘書小姐非但是陳總的助理,還是陳總夫人唯一的親外甥女,好了,下麵追悼會開始,由陳總致悼詞。”
陳總拿起擬好的稿子開始念,潘書握著手帕流淚。她沒想到陳總會這麼做,她是一心一意想好要恨陳總的,但陳總不記恨她說的話,還在所有的公司同事、生意搭檔、區市領導麵前給她應有的位置,讓她可以毫無遺憾地送走她的姨母。潘書對陳總的恨意一下子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