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段(1 / 3)

輕咳嗽。

青茗隻往那無血色的麵上望一眼,心中格登一下,情知這人是身患的不是一般的傷病,血氣已是極其衰弱,斷斷活不長久了——那樓主見青茗的神情稍稍一怔,知道醫家望聞切問功夫極深,這神醫之女恐怕已知自己的病況,隻微微一笑:“久聞大名,姑娘請坐。”

青茗眼睛定定看著他,也不坐,靜默了片刻,忽然直言:“公子這病,並非小女力所能及。”一語畢,斂襟深深一禮,轉身便回。方才回頭,也不見那個緋衣女子如何起步,轉瞬間已經換了位置,攔在前方的竹徑上。

青茗歎了口氣,心下倒有些好奇起來:莫非,這種就是所謂的“武功”了吧?

但是看眼前這一對男女,如此清奇的相貌,卻和自己想象中的武林豪客相差了十萬八千裏——特別是那位倚欄吹簫的蕭樓主,眉目間沉靜儒雅的氣質,看上去,和京城王府裏那些貴公子倒有七分相似。

“脈也未診,如何便下此斷言。”緋衣女子開口,與其說是在反駁她,不如更象是在說服自己,“或許還有救。”

青茗對於她目光中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淩厲氣勢相當敏[gǎn],不由自主的在內心生出反感來,冷冷道:“蕭公子先天本弱,癆病想來已有十年以上,胸肺皆已潰朽,而且血脈中有一惡瘤已至破潰之期,一旦血崩則大限立至……小女子是無能為力了,請另請高明。”

緋衣女子臉色轉白,但手指用力握緊,卻仍是堅持道:“既然來了,多少盡一些人事罷。”

“阿靖,今日你為何如此放不開?”陡然間,水榭裏的蕭樓主忽地笑了起來,聲音朗朗的,竟然有幾分愉悅,全不似剛聽到了神醫的死亡診斷為憂。放下了簫,走過來,對青茗笑了笑,目光卻隨即落在緋衣女子身上:“薛小姐既然這麼說了,那麼多費事也是無益——。”

然後,他輕輕擊掌,喚:“來人,送客。”

花樹間輕輕一動,那些本來看上去靜謐茂森的枝葉間忽然憑空多了幾個人,無聲無息的落地,在蕭樓主麵前單膝下跪:“遵令。”然後,其中一個白衣青年起身,對她微微一頷首,道:“姑娘,這邊請——”

青茗對兩位點了點頭,也順著小徑轉身走,剛回過頭,忽然聽得耳邊蕭樓主帶著笑意,輕輕對那個緋衣女子道:“阿靖,一開始就和你說了,我的病,就算薛家的人也是無能為力,你卻偏要執意請來試試……不過,你有這份心,我也知足了。”

“我隻是想知道,我們之間的契約還能維持多久而已——”那個叫阿靖的緋衣女子卻冷冷的回答,毫不避諱,“我已經在這裏耽擱的太久了……蕭憶情,你死了,我就可以離去了。”

這樣的話實在也太過分了。

青茗忍不住就要回頭嗬斥那個女子,但是想到自己是一個外人,終究還是忍下了,照舊往前走自己的路,卻聽的後麵蕭樓主微微咳嗽著,回答:“如果……如果你已經等不及了的話,咳咳,就不妨自己動手殺了我罷——然後,把我所有的都拿去。”

說著這樣的話,語氣居然沒有半分的玩笑意味。

青茗的心忽然一緊,聽到後麵一聲接一聲的咳嗽,忍不住放緩了腳步,遲疑著。就在這遲疑之間,後麵已經響起了屬下的驚呼:“樓主,你——”

青茗驀然站定,回身,看見白衣的蕭公子正扶著水榭的朱欄不停的咳嗽,肩膀急劇的抽搐著,身形搖搖欲墜,然而緋衣女子隻是在一邊冷冷的看著,不動分毫。

醫者父母心,她終於忍不住返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