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段(1 / 3)

”她再度脫口驚呼,抬頭喚靖姑娘,然而,修道之人的眼睛驀的瞪大了——神像裏麵!那裏!那裏麵!所有灰色的怨氣,居然是從佛像那一道裂口紛湧而出!

強烈到無法形容的怨氣洶湧而出,刹那將緋衣女子包裹在其中!

然而,不等弱水撲過去,碧落護法一站穩身形,已經再度掠了過去,轉瞬也消失在那一片詭異的灰色中。修道者眼中,隻能看見那一片不停翻湧的灰色。

奇怪的是,不等弱水跑出去叫人進來解救,隻是刹那間,那充滿了怨念翻湧著的灰色就平靜了下來,慢慢散開。

弱水的眼睛,終於能看見濕婆神像前令她驚栗的一幕。

濕婆神像片片碎裂,露出了石雕層裏麵的內坯。

石像裏麵,用作內坯的,居然是一個真人。

那是一個穿著紅衣的苗人女子,然而美麗的臉上卻已是慘白毫無生氣。

那樣潮濕的水下聖殿,奇異的是,那個顯然已經死去多日的女子屍體,竟毫無腐爛的跡象。

蒼白的女子,就這樣被封在代表了“死亡”的濕婆神像內,保持著雙手交疊著放在胸`前的姿式、頭微微上仰,半張著嘴巴,無血色的臉上凝聚了最後那一刻的痛苦和恐懼,仿佛無聲的祈求著上蒼。

然而,有一朵奇異的花,從她胸`前的錦囊中蜿蜒生根,開放。

根須密密麻麻,繭一樣包裹著她。蛇一樣蜿蜒遊走在女子周身,甚至沿著血脈紮入人的體內,仿佛從以身軀為養料,盡端處開出了一朵淺碧色詭異的花來!

那朵躑躅花,不知道凝聚了什麼樣的念力,居然硬生生的在石的封印上鑽出一條裂縫來!

“小妗、小妗……”那一刹間,碧落的臉色忽然寧靜起來,仿佛怕驚醒什麼一樣,輕輕的喚著,走過來。弱水壓抑住了驚呼,因為她看見了:本來那些四處彌漫、蠢蠢欲動的怨氣,在碧落的腳步踏過之處,紛紛都如煙般的淡薄散去,消於無形。

阿靖仿佛也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看見青衣男子上前來,下意識的退開了一步。

然而,她忘了鬆開手中拈著的躑躅花,一退之下,那蒼白的女子身體就這樣順勢被她拉了出來。

“小妗。”在屍體倒下的刹那,碧落伸出手,抱住了她,“小妗,是我。”

刹那間,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弱水看見死去女子那蒼白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然而,那一朵帶著絲絲血跡的躑躅花,卻在瞬間綻放開來!

這一次,弱水沒有提醒靖姑娘小心——沒有怨氣,沒有陰森,那朵花綻放的時候,滿殿竟似有光芒微亮、馨香浮動。

“靖姑娘,大護法他根本不聽勸告,每日都喝得不省人事——可怎麼好?”石玉的神色是焦急的,然而,緋衣女子聽了,卻隻是輕輕一歎,沒有說什麼。

當碧落抱著小妗的屍體走出水麵,不知為何,一接觸外麵的空氣,那蒼白的軀體忽然間就化為了腐土灰塵,令人不忍目睹。連著那朵絕世的花兒,也一並枯萎——什麼都沒有留下……

那根支柱已經塌了……上窮碧落下黃泉,再也找不回那個叫小妗的女子。

其實,本來碧落未必會這樣的看重那個女子——因為他從一開始,便是個遊戲風塵慣了的人。如果跟他說什麼堅貞、什麼永恒,這個男子或許隻會嗤之以鼻。

他對著每個遇到的女子承諾“永遠”,然而他心裏不相信有永遠的愛情;那個癡情的少女也對他傾訴過“永遠”,但是那個才十幾歲苗女未必真正明白什麼是永遠……永遠的相愛,在這個瞬忽如浮雲的世上,本來就是極其不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