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稱霸一方的大人物。
“然而他的靈魂卻從來沒有安寧過。他想忘記、從頭開始,然而沒有辦法。他的總是在午夜夢到妻子,夢見她已經在陰暗冰冷的湖底悄然化為白骨,然而骷髏深深的眼窩卻依然注視著他——溫柔一如往日,低聲對他說:
“‘我無法解脫’——她的靈魂被陰毒的術法困在了湖底。她無法解脫。
“那個成了英雄的人,終究沒能好好享受他的功業和成就。他死的時候,隻有三十八歲。”
最後的敘述,在風中依稀散去,蕭憶情凝視著那一盞河燈,縹緲遠去,眼睛裏的光也是迷離不定,低低咳嗽著,他的肩膀顫的更加劇烈,仿佛連肺都要咳了出來。
阿靖沒有說話,隻是抬起眼睛,靜靜看著他,目光清冽柔和。
聽雪樓的主人,眼睛裏驀然騰起了迷蒙的光亮,仿佛極力平定著自己的聲音,終於安靜地說出了最後一句:“為了記念亡妻,在那一年,他給自己的孩子改名為‘蕭憶情’。”
話音一落,仿佛再也抑製不住地,他爆發除了劇烈的咳嗽,全身顫唞著。用力將手巾捂住嘴角,然而黑色的血跡依然慢慢滲透出來。
“樓主。”她過去,扶住他的手肘,低低喚,從懷中拿出藥瓶打開,遞到他手中。
然而他的手卻痙攣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定定看著她,唇邊泛起了奇異的笑容:“阿靖……你說,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她也非常愛我,是不是?”
“是。”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低回答了一句。
蕭憶情的手指卻一分分收緊,緊得幾乎要扣斷她的腕骨:“但是——她到如今都還在拜月教的湖底!這些邪教的術法禁錮了她,她不能解脫……她時時刻刻都在受著折磨!”
緋衣女子被他忽然間的憤怒和悲哀所壓倒,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抬起眼睛看著他,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泛起的血潮和眉目間再也難以掩飾的仇恨。四年了……記憶中從相識開始,這個人便是淡定從容、生死不驚的,有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定力。
然而,今日他眼中的怒火仿佛是在地獄裏燃燒!
那是龍之怒……無論誰忤其逆鱗,都會被雷霆之怒焚為灰燼。
“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五年前我羽翼未豐,不等我有能力出兵,那個華蓮教主就歸天了……好容易我今日做好了一切準備,你居然和我說、不能撲滅那受詛咒的一族,要我找另外解決的途徑?!”微微冷笑著,他看著她,眼睛裏有陰暗而邪氣的光芒,“你要我如何?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的遺骸永葬湖底、不得超生麼?……咳咳,咳咳!”
他激烈的語氣,到最後終於被劇烈的咳嗽再度打斷。
病弱的年輕人靠著樹,猛烈的咳嗽著,全身微微發抖,不住的喘著氣。阿靖連忙扶住他的肩膀,將藥物給他服下。
她清澈的眼睛裏,忽然有了微微的迷惘之意。
她五歲的時候死了母親,仇恨死死的銘刻在她心裏。過了十年,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她攜劍追凶於天下,用了三年時間一一殺盡了當年圍攻她父母的七大門派、十一位高手。
血魔之女的名字,由此響徹天下。
她明白那種仇恨是什麼滋味——母親死的時候她體會過一次,青嵐死的時候,她又體會過一次!……沒有人能做到放棄仇恨,她又如何能反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