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是白色的天花板,我輕輕轉頭,看到站在我床邊的傅則慕。
“我也……死了嗎?”
傅則慕眼睛有些紅,他搖頭,笑了笑:“沒有,我們都沒死。”
“那……”
“李斯轉身,一槍打在了裴永年身上……”
李斯迅速轉身,盡管他的一隻眼鏡片已經碎的不成樣子,但另一隻眼睛卻精準無比的瞄準了裴永年,砰地一聲,裴永年的肚子上多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正涓涓的流著血。
霎時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裴永年更是癡癡的低頭看了一眼,指著李斯:“打……死……”
所有人的槍都掏出來瞄準了李斯,這時候警笛聲漸漸近了,李斯大聲說著:“警察很快就會將這裏包圍,你們現在放下槍,就不會吃牢飯!倘若執迷不悟,下半輩子就在監獄裏麵度過吧!”
所有人麵麵相覷,放下了手槍,不多時,警察就魚貫而入將所有人帶走了,包括李斯和傅則慕。
而我和張尓嫿被抬上了救護車,直到現在。
我伸手想要撫摸自己的肚子,傅則慕趕快按住我插著針管的手,安慰我:“孩子沒事,你隻是精神太緊張暈倒了。”
我的眼淚不停地滑落,說話聲音都帶著哭腔:“我不是在做夢吧,傅則慕,我真的以為這次我們完蛋了,我們真的會死!”
傅則慕吻了吻我的手指頭:“我也以為……這次能夠沒事,全靠李斯他來家裏探望,發覺不對報了警,又刪了聊天記錄假裝被發現抓進來,然後編出那些故事拖延情況,最後關頭他殺了裴永年,我們才獲救。”
我環顧四周:“他現在人呢?”
傅則慕打開電視:“說起來今天應該是他被無罪釋放的日子……”
再次在電視上看到李靜我不覺得討厭了,甚至覺得她帶了幾分正義感,討論著這起轟動全城的綁架殺人案。
“裴永年宣布搶救無效身亡,李斯究竟能否被定義為特別防衛,也就是正當防衛中在麵對暴力型犯罪時候挺身而出製止犯罪,即便造成犯罪分子死亡這樣的結果也不屬於防衛過當,而應當定性為特別防衛,不起訴。這一切都要等待法律最後的認定,社會中各學界也對此展開討論,全民熱烈關注這起案件,究竟結果如何,隨我一起走進s市檢察院發布會的現場……”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門後麵露出傅如斯的臉來,她輕輕走進來,又哭又笑,傅則慕把椅子讓給她,她代替傅則慕抓住我的手,顫抖著說:“嚇死我了,我親自帶著我以前那幾隊特種兵,火速趕過去,還好來得及……你們沒事就好。”
我點點頭,眼淚還是撲簌撲簌的掉,劫後餘生,大概就是這樣。
見我們在看電視,傅如斯笑笑:“沒事的,你們那個朋友已經被釋放了,輿論壓力這麼大,想起訴都不行,何況本來就是特別防衛,不用擔心了。”
“那就好,我們真的應該感謝他,要不是他……”
我說不下去了,因為我知道李斯講的那個故事,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是真的,他真的是裴永年失落在外的兒子,他也真的親手殺了他自己的父親。
無論是因為這麼多年的恨,還是為了救我們,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都不是一件能很快就忘掉的事情。
葉瀾說過,裴永年不止裴婉萱一個繼承人,或許葉瀾早就在見到李斯的時候便暗中調查過,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現在……也算是沒有白費這番心思。
電視畫麵裏,李斯被釋放,記者們沒有追上去,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走掉,他的背影還是那麼瘦,手裏拿著的還是那副破碎的眼鏡。
後來我輾轉托人送了他一副新的眼鏡,但我卻沒有勇氣見他,我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謝意,但我卻已經不想再打擾到他的生活,或許他更不想見到我們,仿佛每見到一次,就要狠狠地揭開快要愈合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