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1 / 3)

子快僵了。我惦念著昨晚那句疑似幻聽的話語,再回首,看到了站在你身邊的小柔,我的妹妹……原來你都知道。

是小柔做的。嫉妒和仇恨扭曲了我那純真善良的妹妹,她還是花一般的年紀,不該剪去一頭青絲在晨鍾暮鼓裏了卻一生。她本當貴為國母的,是楚則昀和楚則昕奪了她的後位。同樣的落寞讓她和失寵的華妃走到了一起,兩個同樣受著嫉妒煎熬的女人,在莊嚴慈悲的佛像前合謀了這一場是非。小柔去找奇毒,由華妃帶入宮中,然後倒進則昕的參湯裏。

我去找過她,小柔哭著對我喊:“我恨楚則昀,我恨楚則昕,我恨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哥哥絕不會把你供出來,縱然你再不是我美麗愛嬌的妹妹,哥哥終是你哥哥。

楚則昀,難怪你要我去尋解藥。我什麼都不說,你生氣,但是你也無可奈何,我幫小柔將所有證據銷毀,你不能堂堂正正地治她。楚則昀,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最讓你無奈的人亦是我。不要否認,那天在牢裏,我看到了你臉上的挫敗。你對我下不了手,你隻能讓我將功折罪。

楚則昀,你急什麼呢?帶上小柔是要告訴我,若我救不了你的則昕,你就要撕破臉?你做得太魯莽,都不像你的手段。大概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已不再信我了。你我之間居然到了要依靠威脅的地步,回想當年冷宮中的歲月,真真叫做諷刺。

這一次,我打算自己選。翠綠的蝶停在了左邊的酒杯上,我伸手,執起了右邊的杯子,澄澈的液體能倒映出我的眼睛。那蝶兒劇烈地扇動著翅膀,繞著我的手不停回舞。

“你選好了?”老神仙的臉色比我更緊張,好似要飲下那杯酒的是他。

我歪過頭看他,他不自然地撫著他的眉毛:“你可以再選一次。”

他說:“那是你的主上。”

他在提醒我,則昕危在旦夕。這一次若不能服下解藥,之前種種前功盡棄。

“我欠旁人諸多,唯獨不曾欠他。”他的皇位有一半是我的功勞,我為他安邦治國打理朝政,十件事中縱有九件是錯的,剩下總有一件是對的,我堅信。為官一方造福萬民也曾是我幼稚但是顛撲不破的理想。

毒酒的味道並不特別,燒刀子似的從舌尖一直燒到心底。我緊緊地貼著地麵想化開身下的積雪,陽光刺得眼睛生疼。我聽到自己粗重的喘熄聲,透過手指縫依稀看到一雙墨色的眼睛。我知道那是幻覺。原來臨終之時,我最想見的人依舊是你,楚則昀。我救不了你的則昕了,在天牢的時候我就開始這麼打算,次次如你所願,遊戲就失了懸念。

桑陌從不辜負你的期望,你卻總叫我失望。楚則昀,我看膩了你溫柔或是無情這兩張臉,也膩了同你仿佛要糾纏到天荒地老的彼此折磨與虛情假意。遊戲一旦起了膩,就失了讓人繼續下去的耐性。我們來玩最後一次,你手裏有小柔,我手中握著則昕,你總是還記著冷宮裏那個處處為你著想的我,卻忘了在你的提拔下,我已經成了群臣口中的“桑大人”,鐵石心腸,喪盡天良的。所以,這一次,是我贏了。

楚則昀,桑陌從不騙你,隻有這一回,是例外。殺一人是殺,殺一百人也是殺,小柔、華妃或是其他的誰,你要殺就殺,要剮便剮,我雙手沾滿血腥不缺這幾筆孽債。我們賭光了親情、友情甚至於愛情,你道你兩手空空隻握得這幾條人命就能逼我就範?我期待著你接到我的死訊時的表情,驚訝或是失望,都無所謂,我從不指望你能為我心痛。你的哭泣該留到楚則昕的靈堂上,我不要你的眼淚,我隻要你那張寫著後悔的麵孔,哪怕轉瞬即逝,哪怕是為了失去則昕,哪怕是覺得錯信了我。我隻要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