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了不起,還不是依仗著那卑鄙無恥的楊戩,欺壓了我等八百多年,如今沒了仰仗,脖子還硬成這樣,給誰看?”

廟裏脾氣火暴的梅山老三氣得一提斧子,就要衝出去。

“老三!!”

這話也不是第一次聽了。

這幾年路過灌江口的神仙,誰不罵罵咧咧,冷嘲熱諷幾句?

就連那河神山神,城隍土地什麼的微末小仙,也敢三不五時的上門尋絆子,指桑罵槐是家常便飯,指名道姓憤慨侃侃更是不間歇。

除了忍,還能怎樣?

就算楊戩十惡不赦,背信棄義,畢竟幾千年了。

嘴上說得狠,心裏恨得深,卻也知道,楊戩不過是做了司法天神以後,就越來越冷厲漠然,直到沉香之事,更是權勢熏心頑固偏執。

二爺是個輸不起的人。

為殺沉香,他連忠心耿耿追隨數千年的兄弟都出賣,還能說什麼?

梅山兄弟有時都會無奈的想。

若非沉香等人逼迫甚深,隻怕二爺也不會做出這些事來。

“就會在小仙麵前驕橫!!以為躲在這裏就能苟且偷生?告訴你,這八百年來可不止是一位兩位神仙對爾等恨之入骨!!走狗就是走狗,以為最後倒戈就能洗刷這八百年來的過錯罪責嗎?”

越罵越大聲,廟裏梅山兄弟氣得發抖,卻又不能把那天官怎樣。

若是那些故意擾亂灌江口的妖孽神仙,尚且還有理由去收拾一番,可人家就罵了,能怎樣?

“你們可別忘了,那蠻橫的闡教上仙,可不會放過你們這些反咬了主人一口的走狗!!”

那天官見附近山神小仙似乎都過來了,更是罵得痛快:

“凡人都會說,秋天螞蚱,蹦不久了!!居然還敢擺臉色給我看,抗拒天庭聖旨,冥頑不靈,辱罵天庭,我看你們這是活膩了,找死!!”

他罵得越大聲,那些小仙越開心越熱鬧。

他罵得越大聲,心裏也越輕鬆,這樣一鬧,等下界這些小仙將文書送上天去,無論怎樣,這傳旨之事就不是他無能請不來梅山兄弟上天,而是梅山兄弟藐視天庭抗拒不遵。

“老大,你別攔我!我砍了他——”

“老六!!”

“你冷靜點,他是天庭的……”

“四哥,他罵我們兄弟是走狗,你沒有聽見嗎?”

“老六……”

廟外那天官越發得意:

“等著吧,天庭是忌諱闡教,不敢拆了這座廟,否則——”

“否則怎樣?”

聲音柔和低沉,一字一字,透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死氣。

一人輕袍緩帶,從容爾雅,負手而立。

與這蜀中世家公子並無差別,錦緞玉飾,漆黑長發束以銀點珠冠,俊美如畫,行於路間,不知引來多少傾慕讚歎的目光。

誰?

是誰?

雖然這些小仙在天庭都算不得什麼,但是凡人畢竟是看不見的。

他緩而行來,唇角微微上彎,冷然而笑,周圍衣著尋常的侍從們卻各自厲然瞪過來。

天官嚇得一顫,再見那俊美如畫的容顏上自始自終未曾睜開的眼睛,猛地大驚,當下逃也不是,跪也不行,語不成調:

“東……東華帝……”

“放肆,小小天庭傳令仙官也敢對帝君不敬?”一個看上去與凡人家丁仿佛的侍從從眼角間露出輕蔑之極的神色,一聲喝得那天官一抖直接跪了下來。

偷眼瞄去,隻見那些地仙早嚇跑得沒影了。

暗暗鬆口氣,隻要陛下不知道,那麼跪上一跪又何妨,忙哀聲道:

“小仙豈敢,小仙豈敢……”

“趨炎附勢,落井下石,不過區區,妄為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