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失神的瞪大了眼睛,猛然抱著了頭:

“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我——”

聲音陡然轉變,那種冰冷緩然的語調讓敖春瞬息絕望:

“我是趙家小姐啊。”

“你,你——”

敖春隻覺喉口幹澀得連一個字都難以說出來,丁香,丁香!我當初怎麼會以為你是被楊戩的思想所控製?這些,根本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是趙家小姐……”

呆呆而笑,繼續重複著,聲音清寒冷然。

千真萬確是楊戩的聲音。

敖春痛苦的退後兩步:

“丁香,你醒醒……楊戩在你身上施加的法術早已解除,你能記得起來所有……”

“我是趙家……”

“夠了!!你要是趙家小姐,你就再也見不到沉香了!!”

全身一震,驚然抬眼,喃喃,這回的確是她自己的聲音:

“沉香,沉香……”

麵對驚恐失常的丁香,敖春不得不狠狠心,直接道:

“你要是趙家小姐,你就要嫁給你的表哥,你是不認識沉香的,更不可能再見到他!!”

“不——沉香,沉香!我不是趙家小姐,我不是!我不姓趙!沉香在哪裏——”

敖春猛地抓住了她的肩,顫聲問:

“你不是趙家小姐,你好好想想,你是誰?”

“我,我……我是,我是丁香!我是沉香的妻子,我是——”

敖春猛地退後了半步,丁香跌在地上,茫然四望:

“沉香,沉香,你在哪裏,你不要我了嗎?你明明答應過我,再也不離開我的!!”

雨澆了下來,冷得入骨。

是痛,是恨,是惱,是悔。

連敖春自己也說不清楚。

丁香隻是在自己欺騙自己,隻是被教唆了惡念,隻是被那重重的創傷逼迫得非要躲藏起來,不承認自己是誰,也不承認沉香不再愛自己。

如陸壓道君所說,楊戩所控製的一切都已失效了,天下妖魔橫行。如嫦娥與百花仙子所說,楊戩已經死了。那麼丁香已經想起,她是誰,她又為什麼在這裏,已經想起自己化入神斧卻被驅逐,而陪伴在沉香身邊的卻是小玉。

她如何能承認,如何能接受。

沉香不在她身邊,所有人都不在她身邊。

“我是趙家小姐……”

楊戩最後控製她的暗示,就成了她唯一救命的稻草。

我不是丁香,不是,不是……

敖春越想越痛,越想越悔。

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雨冷得鑽心。

他唯一愛過並至今深愛的女子,正坐在地上,恐慌的四處望著,傻傻的笑著,好象那天婚禮之後一樣失常:

“小玉,小玉是誰?沉香,沉香又是誰……”

痛到揪心扯肺,澀然難語,想如當年一樣伸出手去安撫勸慰,卻已不是當初講義氣論是非,做什麼都理直氣壯的東海八太子。

所有的恨,所有的仇,似乎都成了一場笑話。

“你要不記得這也好……”

失神喃喃,一步步後退。

“從前你一失常,我總是要去找沉香。與他論理,與他爭執,甚至與他翻臉,逼她來見你,向你認錯,向你發誓不會再丟下你不管,可是現在——他死了,我不能再哄你開心,沒辦法安慰你,我……”

為摯情摯意,不能幫丁香恢複神智。為摯義摯交,也救不回沉香。

一時之間,敖春心喪若死,恍惚著就想離開。

每走一步都是痛苦不堪。

“我是丁香,不,我不是丁香,我是趙家的……趙家……不,我不是趙家的小姐,我不能做趙家的小姐,我要記得——我要記得誰?我要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