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輕淄在這深山老林的別院已經有十幾年了。不同於其他同齡人,在這個年紀走馬踏花,流連風月,亦或是功名科舉。
他從生下來就沒有站在太陽下的權利。
商家是權貴。手握兵權的同時還是很好的商人。所以其配偶方麵必定是萬裏挑一,一直以來也都是這樣。
可傅輕淄卻打破了這個規則。他的母親來曆不明,而他卻是這個家的長子。
他成了例外。像很多庶長子一樣。他被宣稱身體虛弱的原因送到了別院。而未來,他也會被培養成為家族暗處的利刃,替名義上的繼承人處理對手,終日舔血。
今天是傅輕淄和父親見麵的日子。每三個月他們都會見一次麵,在晚上的時候。
商父不像尋常權貴,講究排場規格。他獨自一人騎馬而來。他微微一勒馬鞭,烈馬嘶鳴一聲停在了門口。披風的衣角被他的身體帶著翻轉,停在他的腳邊。
入目就是一座清幽小築。
商父站在門口打量了一番。剛要推門而入,門就從裏麵被人拉開。
“商先生。”是小廝。
小廝開門後直接引著商父來到書房內。房裏,輕淄早已坐在位置上等著他。他身旁放著一盤棋,還有兩盞熱茶。
商父把披風解下來給小廝,然後坐到棋盤的另一側。
輕淄不言不語的看著他,等到他坐到位置上,才把熱茶向他那處推了一堆,收回手說:“天氣寒涼,商先生自外麵踏馬而來,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嗯。”商父先是喝了口茶,然後看著他半晌。“怎麼不穿多點?你應該知道你自幼體弱。”
即便隻有一句話。傅輕淄看自己父親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溫度。他彎一彎嘴角溫和的說:“小廝已在暗處溫了熱爐,不會冷。”
“那也該注意一些。”
“是。”
“我這次來,”商父說,看到輕淄立刻抬頭看著自己,眼神一黯。他心中忽然一緊,要說的話也停了下來。
輕淄像是早有意料,他轉身朝著商父開始擺弄棋盤,接著商父的話說下去:“商先生這次來是外邊有什麼事兒了嗎?”
他是商家的智囊。
商父咳嗽了一聲,“是有些事兒,但也沒那麼緊急。”
輕淄喝了一口熱茶,洗耳恭聽的姿勢。
“商玨不日便要領旨出征,去支援你二叔。你二叔在北方一僵持了三個月卻毫無進展。我怕若一直未能攻下北方城池,陛下會……”商父點到為止,輕淄早已心領神會。
他緩緩地說:“若這次還不能攻下來,陛下一定會借此機會收了兵權。”
“所以這一次你務必要幫商玨拿下城池。”商父擔憂地說。
分好棋子。輕淄執黑棋落了一隻,商父一看。
直取中原。又聽輕淄聲音響起來,平靜無波。“商先生所求之事,輕淄自當盡力而為。”
商父見此情形。也跟著他拿起白子。約莫兩個時辰後,商父才從房裏出來,輕淄沒有跟出來,依舊是小廝送行。
房內,輕淄盤腿而坐。左手兜著兩顆棋子,右手無規律的捏著一顆去敲另一顆,過一會兒又換另一顆。
一旁的燭火搖曳了一下,燈火明滅的房間裏,忽然吹起了風。他不得不空出一隻手,為燭台擋風。
房間又亮起來,風也停了下來。輕淄感覺身後有一熱乎乎的腦袋貼近,繼而脖頸感覺癢呼呼的。
果然下一秒就有一顆小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在幹什麼?”是時辰。她從背後伸手,繞過輕淄,從他的右手裏摳出了一顆棋子,拿起一看。“這是什麼?”
輕淄愣了一楞,然後立馬反應過來。他想伸腳起身,然而身後的時辰是跪立著趴在他背上的,他沒有著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