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2 / 3)

“明白,還可以放羊嘛。”

“……”

那一夜,我又聽到他吹竹笛的聲音,清涼悠揚,婉轉曲折,於是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裏我養了一隻很黑很黑的小牛犢,給他取名“小二黑”,後來長大了一看是隻公的便宰了吃肉。

第二日醒來不由抹著額頭汗顏一番,總感覺是將任二公子放鍋裏燉了,若說起遺憾,隻後悔自己夢中為何不燉一些,烤一些,還可以留一些醬鹵醃,留待日後慢慢享用……

如此雞飛狗跳得過了數日,當我以為日子還要如此雞飛狗跳下去時,秦延之卻爆發了,並且爆發的驚天動地,鬼哭神嚎。

一直以來,我總認為秦延之是個忍耐力極強的孩子,喜怒不顯於形,哀傷憂愁均付之一笑,有的時候我會懷疑,他在曆經家破人亡等一係列慘事後還有沒有感情這種東西的存在。

而今他以雷霆萬鈞的實際行動告訴我們,他是有脾氣的,而且脾氣很大!

死諫,諫皇帝,諫太後,諫昭文侯,諫鎮守邊關的大將軍,諫滿朝文武,諫全天下的百姓。

從微微口中傳出來的野史是這樣流傳的:清明那日,秦延之身穿喪服,腰纏白綾,手捧諫書三步一叩得抵達宮門時,沿路的小販們剛剛扛著挑子開始擺攤,無數人見證了這個銘刻於曆史的過程,以至於但凡有孩子的大人頻頻對孩子說:“將來一定不要讀書啊,讀傻了,拿腦袋去磕石頭。”

我從未見秦延之如此裝束,想來一定傻的冒泡,可人生在世隻活一回,他若是就這麼死了,倒也是重於泰山,隻是相比而言,我更希望他能好好活著,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著。

這個消息剛剛傳進侯府時,月傾顏特意來院內找我說了三個字:“對不起。”他那沉痛哀傷的表情弄得我一頭霧水,而後他忽然揚聲吟唱道:“問天借瑤光,華我君子堂,魑魅何處隱,魍魎亦倉惶。”

那日他放歌而去時,我竟隱約品出了赴死的味道。

然而,還未待我將這些事情統籌起來慢慢細品一番,仕帆書院又發生學生暴動了。

這些事情仿佛在一天之內完全炸開,一道道驚雷從天而降,劈開了陰霾的天空,全城嘩然!

侯府也嘩然了,二公子卻沉默了,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終於想通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久到我隱約明白了月傾顏的那句“對不起”,久到我都想對他說“對不起”,任墨予開口了,他說:“秦延之手中那些翻案的證據……不是你搜集起來給他的對不對?”

我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

任墨予起身緊緊握住我的肩頭,捏得我有些疼,他望進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隻要你說不是,我就會信。”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竟有些顫唞。

半晌,我低了頭,輕聲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秦延之信裏的內容,我不知道月傾顏信裏的內容,我甚至並不十分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

假若我知道的話……大概也還是會站在秦延之那一邊……不為忠不為義,隻為情,因為我隻是俗人一個,沒有足夠大的胸懷來裝家國天下。

最終,任墨予拂袖而去,留我一個人在書房內發呆,呆了好半天終覺有些無趣,彈了彈袍角邁出房門,沒行幾步便看到南葉坐在院中剪柳枝,一條一條剪的仔細。

我一時好奇湊過去看,隨口問道:“這麼些柳枝是用來幹什麼的?”

“清明插柳啊。”南葉頭都沒抬,繼續修剪,隔了一會兒好像記起什麼,小聲嘀咕一聲:“二公子昨兒吩咐說要帶雲公子去上墳,剛看他急匆匆而去,不曉得還要不要備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