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是我坐在後院繼續削剩下的半個蘋果,隻一會兒的功夫,丫頭們便將前院的消息傳開來,不外乎是小皇帝要嫁妹妹,細數起來小皇帝這是第三次嫁妹了,第一次要嫁給秦延之,拉攏人心;第二次要嫁給任景垣,被逼無奈;但不知這第三次是要嫁給哪個?
微微說,這聖旨上也沒說清,隻說要將長公主嫁入昭文侯府,老侯爺跟兩位公子鎮壓學生暴動有功,本就是皇親國戚,這會兒再親上加親,真真是喜事一樁。
可我算是琢磨透了,頂壞頂壞的便是高高在上的小皇帝,那絕對是個心思縝密的主兒,每次大事發生後,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內思考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而此時此刻,我也知曉,秦延之大勢已去,若非如此,小皇帝斷不會毀了以前的婚約將長公主嫁入昭文侯府。
“傻丫頭,你在想什麼呢?”任墨予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他將外袍脫下,幹淨清爽的一身裝扮。
“二公子,我要走了。”我將已經削好的蘋果擱到盤中,拍了拍手,笑著說:“另外恭喜你如願以償娶得長公主。”
任家二公子抿了抿唇,沒有跟以往那樣撫肩嚷痛,隻是默默坐在我的身側,拿起刀子一點一點去切盤中的蘋果。
切了好半天,大小均勻晶瑩剔透的一盤蘋果粒散落滿盤。
他忽而抬頭笑:“我又不愛她,緣何要娶她?”
“咦……皇上不是已經指婚了嗎?”我偏頭詫異。
“可聖旨上並未說要指給我,隻說指入昭文侯府。”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我無奈撫額,這就是小皇帝的算計,一個妹妹指兩家,挑撥離間外帶煽風點火,若放在以前,昭文侯家的兩個公子定會為此爭得雞飛狗跳,頭破血流。
可如今……
任二公子攜同我搬進府內盡東側的院子,昭文世子攜同月傾顏搬入盡西側的院子,倆人達成共識,絕不準我同月傾顏再見一麵。
而至於誰娶長公主,老侯爺為這件事情三番兩次召集兩個兒子麵談,可據在場的丫頭們透露,美大叔初時煞有介事的飲茶,悠哉悠哉的笑曰:“翎兒是個好孩子,你們無論誰娶了她都是福氣。”
兩位公子同時抬頭,直勾勾得盯著自家老爹。
老侯爺氣得胡子一翹:“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任墨予複又垂眸埋首,昭文世子甩了甩肥大的兩腮,眼神亮亮的說:“爹爹其實還很年輕。”
“噗……”美大叔剛剛喝進口的茶水盡數噴了出來,咬牙道:“你個忤逆子,翎兒是你表妹,是我親侄女!”
“大丈夫不拘小節。”昭文世子語重心長的勸說自家老爹。
“你……你……”老侯爺險些背過氣。
“表哥既然可以娶表妹,舅舅娶了也一樣。”任景垣的眼睛閃亮如初升的小太陽。
老侯爺的嘴角一抽。
許久不語的任家二公子緩緩抬頭,沉沉總結一句:“大哥說的……也未嚐不可。”
於是美大叔吐血陣亡。
當天夜裏,我正例行為任墨予肩頭上藥,院中忽而嘩然,丫頭們奔走相告:“老夫人在祠堂裏剃頭做姑子啦……”
我窘了窘。
任家二公子氣定神遊,眼梢都未抬,低聲嘟囔道:“大驚小怪,又不是剃第一次了。”
我的腦門上一滴汗。
第二日在院中偶遇老侯爺,果見他兩眼烏青,不複往昔的豐神俊朗,隱隱虎目含淚,而老夫人依舊發鬢如雲、風韻猶存、傾國傾城。
我頃刻間明白過來,叱吒風雲、呼風喚雨的昭文侯爺緣何連個偏房都沒有,我原想著許是老侯爺對任墨予的娘親念念不忘,無心納妾,可觀這情形,他大抵早就放下,真心對待老夫人,故而凡事屢屢吃癟,比我家爹爹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