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又要去叩拜長公主,以示姐妹情深。
其實提到上官翎我有點頭疼,於是第二日便托病沒去。
第三日聽說長公主身子不適不願見人,我便更加理直氣壯得不去拜訪。
直到第四日,上官翎的貼身婢女特特尋到我這裏,隻捎了一句話給我:“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我搖了搖頭,表示沒聽懂。
於是那婢女又跟我說:“長公主心已向佛,以往的塵緣皆一笑置之,隻願尋一方淨土,念一世清淨。”
我低頭默默想了好久好久,最終讓她托話給上官翎:“人生在世匆匆百年,萬勿苦了自己。”
我是決計不會再去叨擾這位清修的小公主,但是我卻時常會回想起她,她雖然有些驕縱脾氣有些大,骨子裏卻是好的,隻是遇人不淑,擁有那樣的一個哥哥……親近那樣的兩個表哥……思慕那樣的一個伴讀……最後又瞧上了這樣的一個我……最終在大家的合力摧殘下凋零了,初初也隻是一朵打著蕊的花骨朵,還未到達盛開的季節便已落寞了。
有的人笑著死,有的人殘著活,有的人機關算盡,有的人心已向佛。
在宮中的這些日子裏,我從未單獨見過長公主,隻是偶然在暮色十分望見一個纖細蒼白的背影,她行的很緩慢,夕陽下長長的影子拖在身後,仿佛鑲嵌進朱紅的宮牆。
皇宮盡東頭有座肅穆的皇家淨祠庵,那便是長公主餘生的所在。
對於她,我是傷感的。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已完。
☆、第〇六章:再相見
入了京城的第七天夜裏,我終於擺脫嬤嬤仆婦們的糾纏。
秦延之也隻在白日裏帶我和平安到外苑的荷花池邊坐了坐,他原本就沉默寡言,話語不多,以往我們在一起時都是我在說,他隻是含笑不語,而現在我當真是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有的時候他問一句,我便思忖著得體的話語答一句,大部分時候都是平安在鬧,小孩子將將滿月,哭一會兒,睡一會兒,再鬧騰一會兒,一天也就過去了。
我夜裏將平安交托給乳母看顧好,自己在包袱中尋了件以往的男裝穿上,倒也是不肥不瘦將將好,難得我生產完兩個嬰孩後都未曾長胖,這點真是令在下甚欣慰。
亥時之後,我將門鎖從內扣上,吹滅了屋裏的燈盞後便從窗戶竄了出去。
今晚月光不甚明朗,月亮躲在雲層中時隱時現,我循著記憶摸向宮門,挑著幾個僻遠的城牆走,我記路的本領雖有增長,卻並未達到精湛的地步,一路摸到東澤門時,正好撞見一隊巡邏的侍衛,慌得我忙俯□子隱在城牆的陰影裏。
我聽那帶頭的侍衛說:“趙院正今夜宿在藥廬,攝政王命我們把守嚴密,不得放外人進入。”
眾人應諾一聲便巡了過去。
古往今來,偷雞摸狗的事情皆是要在夜晚亥時之後進行,我這廂易了妝容要去會那漢北的質子,隻不知攝政王同那個醫術精湛的趙院正又在圖謀些什麼。
我一邊尋思一邊認路,終於在子時讓我找到昭文侯府,我無暇顧及這昔日的豪宅落敗成何種模樣,隻隱匿身形匆匆找尋任墨予昔日住的庭院,有微風,有花香,有荷塘,一切如舊,隻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