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段(1 / 3)

難要開始在我頭上輪回。

彼時,草原上的格桑梅朵剛剛盛開。

其實三個爺爺平時都挺忙,而忙裏偷閑的業餘愛好便是擄劫貌美男子,以前劫來給阿娘,現下隻能給我,自我十五歲生辰後,這則苦難便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前兒個阿爹阿娘去漢北王府探望平闌哥哥還沒回來,這十幾年來,我見過哥哥的次數有限,猶記得上年他來住過幾日,臨走的時候采了滿滿一捧格桑梅朵放在我的窗前,我一醒來便望見那嫩紫色的小花在窗畔迎風搖曳,並沒有濃鬱的香氣,我卻覺得很好聞。

每次哥哥回家,宋非晗叔叔也會跟著過來,宋叔叔是平闌哥哥的師父,據說已經照顧了他整整十幾年。

阿娘很敬重宋叔叔,但私底下卻難免腹誹幾句話癆,其實,宋叔叔平時話並不多,他隻是喜歡跟阿娘囉嗦,喜歡看阿娘認真又茫然的表情,於是他便更加欣喜得給阿娘誦讀史書。

一般情況下,爹爹並不會給宋叔叔過多單獨接觸阿娘的機會,爹爹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將阿娘鎖在屋子裏藏起來,一眼都不給旁人看。

對於這個看法,我深以為然。

在爹爹強大的執念以及武力威逼下,三個爺爺已經打消了為阿娘找尋第二春的念頭

現下,大爺爺望向我的目光就像是戒賭的賭徒再次摸到骰子,在他的灼灼注視下,我真是……百感交集啊。

大爺爺拍著胸脯跟我說:“這小子是京城裏過來的,原本搶的是他馬車裏的財物,打開車簾子一看,倒比我當年搶的那些個男子都還中看,索性我便將他一道搶了回來給你,也算是你的開門紅第一房……”

我將大伯的話細細咀嚼一番,忽然覺得這位富家少爺也是蠻可憐,不僅丟失了財物,眼下還要失身於我,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勾當。

阿娘一向喜歡誇我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但這年頭善良的好姑娘不一定是美麗的俏姑娘,就像是我哥哥長得顛倒眾生,可作為孿生妹妹的我卻越來越往平庸的方向發展。

宋叔叔每次見了我總忍不住安慰一句:“小平安,咱並不是醜,隻是美得不那麼明顯。”

我想,我的確是美得太含蓄了。

哥哥說我像是草原上的桑格梅朵,要真正懂的人才會發現其中的好,可我覺得古往今來男人們都隻看重麵相,就像有一次我見宋叔叔喝醉酒便上前問他:“如果我娘長得不是那麼好看,你還會十年如一日的思念她嗎?”

宋叔叔滿麵通紅,不可思議得望著我。

於是我方才知曉,這便是“求之不得”的妙處。

而今大爺爺為我納了這麼一房夫婿,我實則並沒有太大的念想,雖然替他扼腕歎息,但終歸是要見上一見,倘若他家裏有了妻兒,我便也不好再棒打鴛鴦;若是投緣,倒也可談談人生、聊聊理想,左右男女一途,除卻情事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瞧,我果然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勸走了大爺爺後,我回房洗了洗臉,梳了梳頭,又用鹽水漱了漱口,我一直覺得做一個馬賊和做一個郡主其實就是心態問題。

就好比五歲那年我嫡親的爺爺忽然跟我說:“平安乖,跟爺爺回漢北王府做郡主如何?”爺爺容姿爍悅,麵上說不出的和藹,可我知道,他每次誘拐無知兒童時一定會擺出這種表情,想當年我那純良的哥哥就是如此被他騙走,而後走上漢北世子這條艱難險阻的政治之途。

我也隻得擠出一抹跟他一樣和藹的笑容問他道:“爺爺,做郡主可以打家劫舍嗎?”

爺爺麵上的笑容僵了僵了:“不需要,他們會自動上交賦稅。”

我又問:“那做郡主可以強搶民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