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道。
“李大人,您別急嘛,看完表演也不遲。”張書堂轉而朝侍衛道,“等表演結束,叫那人去側間候著。”
侍衛猶豫地看看兩位大人,要論官職,應該聽李大人的;可要說在鹽城的地位,這第一非張大人莫屬。兩位大人都朝自己下了命令,到底該聽誰呢?
普確見那侍衛不動彈,隻能無奈地靠回座椅。張書堂得意地摸摸胡子,卻又恭敬地朝“李大人”笑笑。
樓上這出戲,隻有他二人瞧見。樓下的戲,卻是很多人在演。
“我來!”台下一男子朝台中央大方地扔了一錠銀子,大聲道:“俺粗人一個,弄半個對子吧,大家可別笑話我。上聯:伊人如歌月徘徊,下聯:伊人如舞影零亂。好了。”
他這麼一開口,台下之人紛紛躍躍欲試,兩三個人同時扔了十兩銀子,一番客氣禮讓後,老者先道:“君言此舞難得人,須是傾城可憐女。唯寄長歌與我來,題作霓裳羽衣譜。”
老者說完,中年男子便急著搶道:“繁音急節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鏗錚。翔鸞舞了卻收翅,唳鶴曲終長引聲。”
第三人是一青年,整整儒冠,連氣都不喘一聲,連著就來了整整五句:“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娉婷似不任羅綺,顧聽樂懸行複止。磬蕭箏笛遞相攙,擊擫彈吹聲邐迤。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遊龍驚。煙蛾斂略不勝態,風袖低昂如有情。”吟完,他朝周圍的人拱拱手,得意的神情溢於言表。
台下搶得起勁,樓上聽得無聊。普確本就不喜詩詞,竟被張書堂硬抓著“聽課”,其實她的心早就不在這裏了。普確盯著樓梯口的李玉鼎,心想:這家夥,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怎麼都不上來跟我打個招呼?
李玉鼎正在擔心詠芯的事情。台下那些男人個個都這麼牛,自己的破爛詩詞根本拿不出手。詠芯似乎是排在最後一個,到底該怎麼從那些男人的手上救出她呢?
普確看了半天,見玉鼎一動不動地盯著台上的女人,氣得扭過頭去。
舞台上的銀子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老鴇高興得臉上的粉都快掉下來了。她樂嗬嗬地想到:那自願上台的姑娘一直神色從容,頗有大家風範,公子爺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要是我沒猜錯,她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不出老鴇所料,剛到詠芯,就有人往台上扔了一錠金子。大家詫異看去,就見二樓張書堂大人起身喊:“老夫不才,賦詩一首,大夥兒切勿見笑。”這張書堂可是地頭蛇,山高皇帝遠,在鹽城他就是皇帝。皇帝一出馬,誰敢跟他搶?一首詩吟完,台下紛紛鼓掌,然後都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個角落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汗浥新裝畫不成,絲催急節舞衣輕。落花繞樹疑無影,回雪從風暗有情。”一曲吟完,台邊多了一厚刀銀票。老鴇哪裏見過這麼多錢?她的心撲騰撲騰直跳。剛想去拿,就瞧見樓上張大人一張冷臉,老鴇的心又一次撲通撲通直跳,不過這回可是被嚇的。
那人背對著李玉鼎,玉鼎隻覺得很眼熟。張書堂立著身,板起臉,朝邊上侍衛說著什麼。
老鴇可是聰明人,見狀就知道這青年被張大人盯上了,她從心底裏為青年感到惋惜。見大夥兒沒有搶的了,便問:“還有沒有要競爭的?要是沒有的話,可要在張大人和這位公子之間決出勝者了。”
台下哪敢說話,都閉著嘴等著看好戲。
老鴇見眾人都不出聲,明白大家夥是等著看熱鬧。她想:這幫兔崽子,等著看我好戲呢,放心,老娘怎麼會把重活攬在自己身上?這麼想著,老鴇笑吟吟道:“我看兩位的詩都很好,我可是決定不了了。這樣吧,由在坐的各位決定,看給誰的掌聲響亮就定誰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