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還沾滿了泥巴,更可怕的是衣襟下方竟然被鮮血浸濕了一大塊,傷口處還有血不停的流出。
「我……」
穀少華試圖發出聲音,才發覺自己嗓子裏發出來的聲響,比一隻蚊子飛過強不了多少。他一急,顫顫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啞巴,卻不料啞巴的嘴巴張成了圓形,在他伸手的時候,突然跑走了。
「別走……莫……白……莫……白……」
一急之下,穀少華嘔出一口血來,再抬眼時,啞巴已經跑得連人影也不見了。他怔愣的看著啞巴消失的地方,眼圈紅了。
不見了,又不見了!每一次,隻要他一疏忽,莫白就會不見。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
穀少華一拳打在地上,泥石飛散,濺了他一頭一臉,眼角也被一塊銳利的石頭劃傷,鮮紅的血液緩緩滴下,卻像是一串血淚。
這一拳,又震動到了他的內腑,鮮血再次一口噴出。
穀少華心裏,開始狂亂,他看不到眼前的河流青草,看不到眼前的山林樹木,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啞巴消失的地方。
一拳又一拳,地上被他砸出了一個坑,直到再也砸不動的時候,一雙手輕輕地,將他的拳頭從坑裏拔出來。
熟悉的溫暖,熟悉的觸♪感,還有熟悉的氣息。
穀少華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來,狂亂的心也轉為驚喜。
「你、你沒走……」
他對上的,是啞巴一雙迷惘的眼睛,還透著幾分受到驚嚇的慌亂。
啞巴摸了摸穀少華的手,把上麵的汙泥撫掉,然後從懷裏摸出一把青草,對著穀少華的傷口比手劃腳了一番。
「你幫我采藥去了?」
穀少華捂著胸口。那裏沒有傷,隻是跳動得分外厲害,一重又一重的驚喜讓他無法去思考,隻知道這一次,他沒有失去莫白。
莫白沒有走。
莫白幫他采藥去了。
如果不是臉上被一層灰給遮住了,啞巴一定會發現,一向冷得像塊冰的仙人,此刻臉上正掛著一抹可以稱為傻氣的笑容。
一扇被關閉了很久很久的門,突然之間被打開了,曾經被冰封的情感和記憶,像回湧的潮水,全部回到了穀少華的身體裏,隻是他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的思緒,卻全部都寄托在啞巴的身上。
心神一鬆,他終於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啞巴懷裏。
隻是平白的把啞巴再嚇了一次,還以為懷裏的仙人死了,又是按人中、又是聽心跳,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才確認仙人隻是昏了過去。
啞巴擦擦額頭上被嚇出來的冷汗,撕了一片衣角到河邊浸水,幫穀少華把臉和手擦了擦,然後才專心開始處理他肚子上那個流血的傷口。
已經流了不知道多少血,再不止血,仙人就真要成仙了。啞巴連忙把采來的草藥放在口中一點一點咬碎,藥汁苦得啞巴整個臉都皺成了一團。
他知道這種草能止血,是因為以前麵條周養的那隻大黃狗每次跟別的狗打架,被咬傷了以後,就會去野地裏叼這種草吃,可是他不知道,這草的草汁會這麼苦。
草藥咬碎以後就成了一團草糊,啞巴小心翼翼地把草糊敷在傷口上,又將內衣扯成條,把整個傷口都包裹好。這樣的事,他做起來居然還挺順手的,全是因為以前幫大黃狗裹過好多次傷。
裹好傷口,啞巴不自覺的在仙人頭頂摸了兩把,摸完了才驚覺不對,自己居然把仙人當成大黃狗了,要是被仙人知道了,那還了得。
偷偷瞅了仙人幾眼,見他昏迷中擰著眉頭,擦幹淨的臉上一片雪白,眼角的傷口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是被石頭刮去一小塊皮,紅紅的血肉很嚇人,啞巴就把剛才那點小心思全拋到了腦後,心裏又開始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