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事先就想好的,並不是因為他的話激怒了她,也不是因為她害怕,她不怕,她隻是要報仇。

陽光好烈,將猛撲出來的血照耀成了金色。

金燦燦的,好嚇人。

42、傷後

西區的校場上,風微微吹來淡淡的海鹽味,鹹鹹的。

一望無際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從地底冒出來的熱氣蒸的人幾乎要透不過起來。雲翔駕著馬過來,山野大佐勒住馬繩,一見是他,眉頭立刻就攢得老高了。

雲翔臨近,左手拍一拍馬,馬兒便停下來了。

“大佐,今日我不是來談公事的,單純賽馬如何?”雲翔笑道。

大佐一聽,眉頭立刻鬆了半分,他斜睨著看了一眼雲翔,“黃金榮的手下也會騎馬的嗎?”

“會一點,不過算不得精通。”

雲翔眼神溫和明淨,在上海磨練了這麼多天之後,他的內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這些心理的變化,全數都落入眼神中,此時的他,完全不似初見時的輕浮躁動。周身散發著一種像在海水中清透過的爽朗。叫人看來很是舒服。

山野大佐是一個愛騎馬愛到發狂的人,在日本,他是常勝軍,騎術幾乎無人能敵,人們都說沒有競爭對手的高手容易寂寞,他便是如此,自從他在日本的一次盛大的比賽中得了冠軍之後,他就再沒有賽過馬了。因為賽馬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但是,這次,說不定,他可以破例一次。

因為他還從未與中國的任何人比試過,如果能找到對手,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於是,他慢駕著馬,行到一行白線處。轉過身來對雲翔說:“我不喜歡人家因為討好我而讓我,如果想讓我考慮暫時停戰的事,就使出你所有的力氣來打敗我。不然,以後我都不希望看到你。”

雲翔笑著一點頭。

哼哼,日本鬼子,我可沒想過要讓你。

比賽接著就開始了,規矩很簡單,隻要誰圍繞校場轉一圈重新回到白線處,誰就贏。

雲翔很精神,神采奕奕的。這樣的一個男人,經過生與死的磨練之後,真的變得不同了。

他緊勒著韁繩,等到槍聲一響時,他迅速的鬆手夾緊馬肚子衝了出去,那種速度是風馳電掣般的,完全出乎人們的料想。此時的他,比上軍校那會的勁頭更足了,那是一個成熟男人所有的姿態,舉手投足間,都是勇猛的霸氣。山野大佐完全沒有想過有人能在一開始就將他甩得老遠,震驚的同時,又狂喜的抽了馬屁股一鞭,體內掩埋許久的潛力瞬間爆發,他也以飛快的速度往前衝。

空蕩蕩的校場上,兩匹馬風一樣的奔跑著。頭頂上,一群烏鴉飛過,發出哇哇的聲響,那感覺,就像是海麵上飛躍過的海鷗一樣,讓人心曠神馳又明朗快樂。

曾經在飛花閣那邊空地上,雲翔也是這麼飛奔著,那裏,總是能聞到花香,各類花種都有,花叢間,還有他想看的人站在一邊看著他訓練,那雙溫情的眸子,總能讓他沉浸在一片暖春之中。

想念一個人的時間說不準,也許是上一秒,也許是下一秒,又或許就是這一秒。雲翔突然開始極度的想念起詩妍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山野,在他不遠的後方,他嘴角微微一揚,又一次夾緊馬肚子,手上的韁繩也收放的更加頻繁了。距離就在這時候拉到最大。山野大佐完全不能想到,有一個人能以這樣的勢態超過他,贏下他。他以為,他不會再找到對手了,但是,如今看來,他不是找不到對手,而是根本不是別人的對手。

最終,山野大佐輸的心服口服。

他對雲翔說:“你們中國人很謙虛,雲翔先生的騎術哪裏算不得精通了,它根本就是神跡,很感謝你今天給我上了一課。今後我會好好練馬,等到技有所成了我再去找雲翔先生切磋切磋。”山野大佐顯得格外開心,他竟然伸出手,用中國人的禮節和雲翔握了握手,“暫時休戰的事,我會親自去和法國人商量。這些天,對雲翔先生多有不敬之處,還望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