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涉足了,路上的雜草都長了很深很深,牆上爬滿了薔薇,盛夏的季節,薔薇開的熱烈而精彩,怒放的生命。
一腳踏進水晶宮的時候,他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他住的地方,門被從裏麵鎖住,喊著二少砸開了門,就看到大床上,靜靜躺著的男人,瘦弱的已經不成人樣,他身下鋪著的,身上蓋著的,是他最真愛的東西。
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一氧化碳味道,房間裏密不透風,放置著一個很大很大的炭盆,碳還在燃燒著,熾熱的紅。
“二少!”李不言一步步的走過去,不知道此刻他為什麼會這麼平靜,紅著眼睛看著他,沒有出聲已經啞了嗓子:“這就是你要的選擇嗎?”
七月的最後一天。
天氣,多雲。
南卜流年燒炭自殺,搶救無效。
晚上8:10分,卒,時年24歲。
餘念想不到,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麵,是在墓碑前。
前來送別的人都已經走了,她站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她曾經以為,很多事情都忘了,可看著照片上笑意溫柔,眉眼瀲灩的明豔少年,卻突然記起來了,是他十七歲那年,教她練習攝影時,她拍下的照片。
李不言走上前來,站在她身邊,道:“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求你了,多好。”
餘念看向他:“李大哥,保重。”
李不言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倏然滑落,他啞聲低吼:“餘念,他做錯了,他知道錯了,他最後隻是想要當麵跟你說一聲對不起而已。”
餘念仰頭,看著不遠處朝著她走過來的英俊男人,道:“都過去了,很多事,我已經忘記了。”
就在前幾天,她還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恨不恨,直到站在他的墓碑前,她才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所謂了,沒想到他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李不言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模樣,他不敢想象她為什麼會這麼淡定,就好像,死的人對她來說,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罷了,衝上前去,拿著手機給她看:“念念,你看,你看看啊,他每天都在後悔,每天都在懺悔,每天都活在痛苦折磨中,還不夠嗎?”
餘念看了一眼,是一個社交賬號,名叫:局外人。
每一條動態,都是一幅畫,所有的畫裏,都有熟悉的影子,是她的身影,開心的,難過的,正麵,側麵,背影。
最後的時間,停留在7月31號。
局外人:再見了,我的女孩,對不起,曾經的我,那麼愛你。
“老婆。”顏璟已經到了跟前,長臂一伸,直接把她帶到了懷裏,看著她蘊滿淚水的眸,俊臉黑沉,就知道不該帶她過來。
南卜流年那個混蛋,即使死一千次,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讓他解恨,他以這種方式自殺,其實隻是在找一種解脫的方式去逃避。
他該活著,他該痛苦的,一輩子活在懺悔,活在良心的折磨中,死了還真是便宜了他。
兩個月後。
夏天過的很快,轉眼間就結束了,迎來了秋天,入秋之後,樹葉肉眼可見的開始泛黃。
一場秋雨落了下來,空氣中都是蕭瑟的涼。
“許小白,你不許跑!”餘念恨恨的跟在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你找死是不是!我數三聲,你要是再跑,我就讓顏璟回來打死你!”
許焰白不跑了,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她,挑眉笑道:“餘念念,你看看你,我又不是你老公,你管我跑不跑,你現在是管家婆嗎?你回去管你老公去。”
餘念:“你是覺得你換了心髒,就可以有恃無恐了是嗎?你自己就是醫生,你看看你怎麼做的,你給我等著,我這就找人吊銷你的醫生執照。”
巧合的是,南卜流年死的那一天,小白做了心髒移植手術,現在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許焰白笑她,有恃無恐:“你去,你現在就去。”
說完,直接跑進了住院部大樓。
餘念跑進去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難受的直接跑到了衛生間裏,幹嘔了起來。
許焰白擔心的跑進來,看著她吐的昏天暗地,臉色白的嚇人,忙把她扶起來:“你說說你……”
話沒說完,臉色就跟著變了,先是驚嚇,而後是不敢置信,最後是驚喜,扣住餘念的手腕,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微弱的跳動,他跟著外公學中醫的,絕對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