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知怎麼的繡橘和她坐在馬車裏出來,卻被孫家堵在巷子裏,那孫紹祖真是個黑心腸的狼,對著二姑娘,就下缽盂大的拳頭,要不是我們奶奶,這時候姑娘還不知道有命沒命呢……”
接著就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把寶釵和金桂商議好的打算悉數告訴了寶玉,那邊襲人已經替寶玉找好了衣服,他一邊急急的換,一邊就咬牙罵孫紹祖。
鶯兒隻讓他低聲,這邊晴雯輕輕拍手道:“素日裏隻聽說你們奶奶厲害,這潑婦的名兒都傳遍都中了,如今看來,也幸虧她厲害呢,不然換了別人,再救不出二姑娘的。”
鶯兒也道:“可不是?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險些兒讓一把鹽鹹死後,性情雖然還沒變,還是那樣厲害,可是人卻好像變了,聽說她對香菱也極好,是了,還有個治咳嗽的方子,我們太太已經派人送了來給林姑娘,也不知道林姑娘有沒有用。”
襲人幫著寶玉係腰帶,一邊道:“沒聽說有什麼方子啊,林姑娘昨晚兒還咳得厲害呢,倒是什麼方兒,不如你等下去趟瀟湘館,看看是不是婆子什麼的給弄丟了,或者忘了說,讓丫鬟們混扔掉了?”
鶯兒道:“既這樣,等下我就去趟瀟湘館。”一邊見寶玉收拾好了,約定了見麵的地方,就匆匆走出去。
這裏金桂和寶釵得了鶯兒的信,就命車夫將馬車趕進西角門去,果然,走了不到一射之地,便看見了寶玉。
金桂細細打量了這“麵如中秋之月,色若春曉之花”的少年,發現他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形容尚且稚嫩,卻已是十分俊俏的美男子了,難怪紅樓夢中無論男人女人,見了這位寶二爺,都願意曲意結交,作為一個大家族的貴公子,寶玉的確是有這份魅力的,且並不像她想象中那樣有過多脂粉氣。
寶玉一看見迎春的樣子,麵色就氣的紫漲,一邊咬牙罵著孫紹祖,一邊眼內就滾下眼淚。寶釵忙道:“寶兄弟快別哭,讓你來是幹什麼的?趕緊趁著這會兒無人,你去回老太太,我們隨後再過去,隻是你輕點兒說,老太太上了年紀,禁不得驚嚇。”
寶玉抽噎點頭,迎春隻拉著他的手哭,也說不出話來,寶玉又安慰了兩句,方往賈母處來。
賈母老人家,怕晚上睡不著,因此中午打了個盹兒就醒了。鴛鴦正在替她試戴新做的抹額,聽見外麵咚咚的腳步聲,不由抿嘴兒對賈母笑道:“老太太,這再沒有別人,定是寶玉過來了。”
賈母笑道:“可不是麼,小子的步子都重,隻不知道又有什麼急事,跑的這樣急。”
琥珀在一旁笑道:“寶二爺再沒有別的事,這幾天他心裏想的,可還不是林姑娘,這會子不知是替林姑娘討什麼東西來了吧。”
賈母笑一笑沒接話,寶玉和黛玉親近,正合她的心思,這老太太在諸兒女中最寵愛的便是黛玉之母賈敏。如今從黛玉來後,放在她心尖子上的便是這外孫女和孫子,雖然寶釵落落大方,性格比黛玉要好一些,也是寶玉的良配,但老人家都自私,自然是希望孫子和外孫女兒能在一起。
正想著,寶玉已經跑了進來,滿臉的汗和淚,一看見賈母就跪了下去,大哭道:“老祖宗救救二姐姐吧,不然二姐姐活不成了。”
賈母看見寶貝孫子這副模樣,早已嚇得心肝兒亂顫,吩咐左右扶他起來,又聽說迎春活不成了,更覺心驚肉跳,指著寶玉道:“快說來,什麼事情?二丫頭怎麼了?她不是在孫府嗎?”
寶玉就站起來,坐在賈母身邊,將上次迎春回娘家,就露出在孫家不如意的話都告訴了賈母,又道:“太太怕老祖宗傷心為難,囑我不要和老祖宗說。誰想到那孫紹祖喪盡天良,今兒竟讓寶姐姐和薛家嫂子遇見了他當街毆打二姐姐,到現在隻剩下半條命了,她們還不敢讓老祖宗知道,是我道兒上遇見了。老祖宗,你想闔府上下,除了您還有誰能救二姐姐?所以孫兒不孝,寧可驚擾老祖宗,也要求您給二姐姐做主啊。”說完又跪了下去。
賈母對迎春的感情雖然不如黛玉寶玉深,但畢竟也是從小兒在她身旁長大的孫女兒,況且迎春素日裏老實本分性格懦弱,賈母是知道的,此時聽見她被這樣作踐折磨,焉能不憐不惱?一迭聲的叫道:“快去把二丫頭給我接回來,快去。”
鴛鴦忙打發人去前邊接寶釵等人,這裏幾個小丫頭聽見了寶玉和老太太的話,都悄悄兒告訴了自己的姐妹,於是不多時間,大觀園裏的李紈探春惜春等也多知道了,忙聚到一起往賈母這邊來。
且說黛玉,她昨兒晚上咳得雖厲害,白日裏卻覺強了一些,本就想去尋姐妹們,順便走幾步路,不然隻覺骨頭都要硬了。
剛出了門,就見雪雁從外邊跑進來,一邊道:“姑娘,了不得了,人多說二姑娘被孫家打的隻剩下一口氣,現在正在老太太屋裏哭著呢,姑娘們多往那邊去了,聽說寶二爺也在那兒。”
黛玉聽說,忙拉住雪雁道:“二姐姐怎麼回事?你倒是說清楚點兒……”一語未完,隻因說得急了,又咳起來。
紫鵑忙走出來,拿出一件輕羅披風給黛玉係上,這邊聽雪雁糊裏糊塗說了一遍,究竟小丫鬟也不知道事情的詳細經過,她便道:“姑娘別急,我看你今兒身子還好,不如我們也去前邊看看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