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個少年已經長成了成熟英俊的男人,褪去了滿身的青澀,情緒盡斂,猶如寶劍收在鞘中。但願他已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抵擋將來所有的明槍暗箭,承受生命中所有的痛。那麼娘娘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
若澄退到屋前,看見周蘭茵站在那裏,向她行禮之後離開。
香玲湊到周蘭茵身邊:“夫人,她怎麼來了?難道是向王爺告狀的?”
周蘭茵也十分疑惑,可眼下沒工夫深想,隻等李懷恩出來傳喚她。
西次間裏頭,李懷恩跪在朱翊深麵前,苦著臉,小聲說道:“王爺,是小的自作主張送了幾匹布到西院,沒想到蘭夫人會親自過來。蘭夫人這幾年裏裏外外地操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沈姑娘那邊得了點心,而她什麼都沒有,實在說不過去。小的若做得不對,王爺盡管打板子就是了。”
說完,挺直了脊背,一副要英勇就義的模樣。
“去叫她進來。你的板子先留著。”朱翊深將書丟過去,李懷恩機靈地躲開了。
“謝王爺開恩!”
隨後,周蘭茵進了西次間,麵帶嬌羞地說道:“妾特來謝謝王爺賞的布,妾很喜歡。”
朱翊深的語氣平淡:“回來路上隨手挑了幾匹,你喜歡就好。”
周蘭茵刻意忽視他口氣間的疏離,欲上前說話,李懷恩已經搬了杌子過來,放在離暖炕幾步遠的地方,熱情地請她坐。
她隻能順勢坐下來。
朱翊深沒有話說,周蘭茵便將王府三年來的事情像流水賬一樣稟報。聽那架勢,要說上三天三夜。
朱翊深正欲開口打斷,李懷恩手裏拿著一個東西進來,呈給周蘭茵:“門房送過來的,說是平國公府的請帖。”
周蘭茵沒想到門房的那些人這麼沒有眼力見,居然將東西送到留園來,立刻起身收下。
“平國公夫人為何與你有往來?”朱翊深在旁問道。
平國公是世襲的勳爵,祖上隨太/祖皇帝打江山,立下赫赫戰功。這一任平國公徐鄺兼任五軍都督府的前軍都督,身居顯位。平國公府還出了個徐寧妃,生了端和帝的皇長子朱正熙,也就是日後的永明皇帝。
這樣人家的主母,身份高貴,怎麼會跟一個王府的妾室往來?他不記得周蘭茵跟平國公府有什麼私交。
周蘭茵似乎看出朱翊深的疑惑,連忙解釋道:“平國公夫人前陣子在琉璃廠買了一副馬遠的山水圖,懷疑是贗品,便讓妾幫忙看了看。”
蕭祐側頭看他:“你如何知道?”
郭茂嗬著手,看了看四處,湊到蕭祐的耳邊,壓低聲音道:“這件事,其實應該謝謝晉王。”
蕭祐不解,郭茂繼續說道:“我爹跟人喝酒的時候聽到的。那貓是晉王從商幫的朋友那兒弄的,據說也是貼木耳帶回來的,舉國找不到第二隻。晉王偷偷叫人轉交給溫總兵,還讓那人不要提他的姓名。不過那人還是跟溫總兵招了。你說我倆是不是得謝謝晉王?”
蕭祐看著火盆裏熊熊燃燒的火焰沒有說話。與其說是晉王救了他們,倒不如說晉王接機親近了溫嘉和溫昭妃。先前就聽說晉王在皇上麵前舉薦了溫嘉,隻是皇上沒有用。溫嘉這人雖然很多手段不上路子,恩怨倒是分得清。加上獻貓一事,應該對晉王會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