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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永遠

作者:子謙Birdwood

第一卷 1、

我夢見蘭波說,我找到了永恒,就是太陽與海,交相輝映。

在秋日蒙蒙的細雨中結束了子軒的葬禮,大家都陸續走了。我送兩位悲痛的老人回家。子軒是我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於今年9月死於胃癌。

晚上回到家,心裏也如同窗戶外麵的暗淡。這幾日天一直是陰雨,晚間溫度已不到十度。聽見風颼颼的聲音。同樣是風,為什麼夏季不是這個聲音?

最近晚上越來越難以入睡了。在黑暗裏睜著眼睛,大腦出奇的清醒。不斷重複著一些從前的片段。很多自己從未留心的,也會在這時湧上來,而且那麼清晰。

其實我比所有人更害怕離別。害怕身邊的人用各種方式走出我的世界。沉默、遠行,或是死亡。像熟悉的微風,曾經那麼親近的將我們擁抱環繞。然後在你未留意的某個瞬間,輕輕地從身邊掠過去。就這樣不見了。你再感覺不到了。聲音還在耳畔,遠處依舊輕晃的樹梢。是真實存在過的。現在沒有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子軒的父母要回老家住段日子。托付我幫忙照看家裏。子軒的去世對兩位老人打擊很大。他們出門散散心也是好的。所說的照看,不過是時常去給花澆澆水,順便保持房間的整潔。

那天是我送他們上了火車。

臨行時,子軒的父親忽然說:“家裏的那些書,你看著喜歡的就拿去吧。放著也是放著。”

子軒的臥室裏滿滿一大書架的書,都是子軒生前留下的。我隨意地翻弄。《帕洛馬爾》、《沉船》、《西部之心》、《王小波全集》……很多都是我喜歡的書。從前我也常常來借書的。子軒在這方麵以吝嗇著稱。若非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這些書是概不外借的。

而現在他人走了,書還留在這裏。它們的主人第一次翻開它們的時候,是怎樣的欣悅之情?是否也會把臉埋在書裏先感受落吧呢?

書上用鉛筆做下的標注,是他略微向左傾斜的獨特的字跡。

“悲傷本身也是一種藥。”我看見這句話被他劃下來。悲傷能治療悲傷麼?還是已然忘卻,更加美好。

在書架的最低端,我看到一個郵包。一個蒙著少許灰塵,未拆的郵包。收件人是賀子軒。郵包竟來自於廣東。我看了寄件人一欄寫著“段落了”,一個我並不熟識的名字。想來應是他大學時的同學吧。從日期來看,正是子軒臨去世的前夕。子軒一直未能打開這個郵包。

方方正正的郵包,厚厚的。能感覺出裏麵是一本書。我坐在地上想了一會,然後拆開了它。《追憶似水年華》。馬塞爾.普魯斯提的書。翻開書,扉頁上有短短幾個字。

“贈子軒君。

落了。”

娟秀的字跡,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很奇怪的人啊。這本書到處都買得到的,用這麼遠郵過來麼?

第二天我拿到了準考證。是專業的晉級考試,英語、計算機和製圖一天考完。論文答辯聽說放到了下月。我倒希望快些考完的。又延長了折磨。學習的書總是看不下去,雖然考試在即。《追憶似水年華》我拿回了家,準備慢慢看它。不過這本書真的好長啊。看完這本書要用段時間了。

看了編者的話、安德烈·莫羅亞寫的序言和羅大岡的代序。普魯斯特比別人更善於“飛離”這個他似乎十分眷戀的世界。追尋似乎已經失去但其實仍在那裏,隨時準備再生的時間。

“過去”是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存在的某種永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