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整整一晚的雨,清早時似又來了勁,竟是綿綿不停起來,山上泥石滾落,道路泥濘不堪。綠石山腳下的客棧裏,此時空氣卻僵著讓人喘不過起來。
客棧裏的閑雜人等早已被清除,如今裏麵住著的都是陌家的人。一樓大廳裏散散坐著幾個陌家人,皆是刀不離身,坐著也不敢放鬆。今日由於四大家招了不少人,些許不要命的江湖散人便想著與他們拚命,前些天就遇到過這種情況,那些人極是聰明,知道陌家在客棧外設了陣勢,也不硬闖,卻是專門對付在山上搜查的人。打得贏便打,打不贏便逃,逃了還來,不幾天竟也解決了不少陌家弟子。而陌家人雖心裏狠著口氣,卻又外長不得,隻得吃著啞巴虧。
陌問此時在上房裏打坐,對於眼下這種情況也不表態,更讓底下人覺得心裏憋屈。門外守著的陌家管家接了新的消息,也隻能在門外踱步,不敢打擾。等了這許久,才聽得屋內輕咳一聲,他背脊一挺,便聽得陌問道,“進來吧!”
陌管家這才整了整衣衫,對一旁的人揮了揮手,小心開了門又關上門,仔細走了進去,見陌問仍是閉著眼,也不敢先開口。
陌問終是睜開眼,問道,“山上情況如何?”
“除去那幾個性子烈的江湖散人外,倒又來了幾個黑衣人,功夫極好,守著一個山頭愣是進不去,而那些江湖散人也基本聚到了那個山頭上,也不知在守著什麼東西,咱們……的人也損了不少!”陌管家揣度著語氣說道,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當家,您看……”
“哼!”陌問一聲冷哼截過陌管家的話,隻見他看著身旁的一個香爐,似是不甚經意問道,“你確定那些人都聚在了那個山頭上?”
陌管家心底一緊張,卻也確定的點了點頭,“屬下確定,這是山上剛傳下來的消息!”
“他們撒了這麼長時間的歡,也該給他們點教訓了!”陌問伸手截斷那一縷香煙,笑道,“通知陌家十一騎布下天羅地網陣,另調陌虎、陌豹、陌狼進陣捉人,記住我要活的!”
“是!”陌管家隻覺胸口那股悶氣頓時消了,陌家十一騎極善圍陣,而天羅地網陣可以說是最戾的陣勢,這次那些人隻怕是沒好果子吃了!
待他要出去,陌問又忽然問道,“那個逆徒可有消息了?”
那陌涼本怕陌問提及此時,不過也隻能應著頭皮回道,“……說起來也怪!我們已經接到消息,青鳶就在這酒城,可是現在翻了個遍,……人卻是沒了影!”
陌問抬眼看了看陌管家,陌管家隻覺身上出了層冷汗,便不敢有任何欺瞞,“聽人說她在茶館裏賣唱,失蹤前天在茶館裏遇見一個奇怪的客人,給了她不少銀子……怪事倒隻有這一樁!”
“奇怪的客人?”
“哦,隻聽說領頭的是個女子,身後跟著個青衣姑娘和帶麵具的少年,其他的倒沒什麼了!”陌管家忖度著把話說完,便見陌問眉頭一索,道,“先忙眼下事吧!”
陌管家如釋重負,忙答應著去了。
陌問的命令很快轉成了實際行動,綠石山的那個被天羅地網陣罩著的就是無妄峰,此時陣內除了三個黑衣人,還有四個江湖散人,他們見此便知隻怕這下是逃不出去了。
當頭的那個江湖散人名喚吳寬,因其手臂上有一條大疤,很是猙獰嚇人,外人送號鐵棒蜈蚣,隻見他舞了舞手中的鐵棒,衝那三個黑衣人道,“幾位兄弟是哪個山上的?今個看樣子咱們哥幾個是逃不得了,死在一塊,起碼讓兄弟我知道幾個的名號!”
見幾人不語,他身後的一個藍衣裳的看似瘦弱的女子抿唇道,“他是鐵棒蜈蚣,我是斷刀四娘,身後這兩個都是我兄弟,我們是西邊眾陵城大長山上的散人。山上本我們兄弟十多個,現也就剩了我們四個!如今數數,不算待會殺掉的,我們已經賺了一條命,死也不算是屈死的鬼!你們兄弟五人若不嫌棄,還望告知名諱!”
適才他們向這邊突圍時,便是受這些黑衣人幫忙,不然怕是早死了。所以此刻看著他們,知道大恩不言謝,隻想交個朋友,心底裏明白。
而那五個人卻是默不作聲,許久才有個人淡淡道,“今日能結識眾位也是緣,我們些無名號的散人,眾位就不用問了!這陣勢結了起來,他們必會派人進陣,到時我們兄弟幾個頂著,你們能走便走……我們兄弟來時便沒打算走!”
“嘿!”鐵棒蜈蚣手中鐵棒一沉,狠狠砸在地上,隻聽他道,“我們兄弟幾個也沒打算走,今天殺一個多賺一個!哈哈,且戰,且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