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素坐得離他有一定距離,有些困難地、百感交集地將那碗熱騰騰的薑湯,喝了下去。
還好,沒有想象中難喝。
她放下碗,就看到簡庭濤抱著胳臂,注視著自己,語氣很平淡,但是目光極其銳利,“你找我,有什麼事?”
心素又垂下頭去。半晌,她輕聲開口:“簡庭濤,對不起——”
簡庭濤毫不客氣地截住她的話:“這是你今晚對我說的第三聲對不起,”他微微不耐,“關心素,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抱歉,我很忙。”
心素抬起頭,努力地對他微笑了一下,“……我隻是、隻是想打電話——跟你道一聲歉,還有——”
“道歉?”簡庭濤冷冷一笑,“道什麼歉?你有什麼好抱歉的?!”他似是悟到了什麼,略帶譏諷,“怎麼,關心素,也有清楚道歉兩個字怎麼寫的時候嗎?”他緊緊地盯著她,“你不是一直很自信尤其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嗎?為什麼突然之間假惺惺地來跟我道什麼歉?”
心素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有些艱難地看向簡庭濤,“對,你說的、罵的全部都對,當初是我……所以,即便已經到了現在這樣,”她的眼睛,避開了簡庭濤越來越灼熱的逼視,“我仍然……欠你一聲對不起。”
簡庭濤依然看著她,一言不發。
心素又緩緩開口:“並且,我也要跟你說明一下,”她的聲音,變得幽暗,“我和……柯軒……”她看到簡庭濤的眉有些不耐地挑了挑,她低下頭,飛快地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站起身來,有些喑啞然而如釋重負地道:“我跟他,隻是兄妹之情,沒有其他任何關係。”她微帶疲倦地撫了撫額頭,“我言盡於此,如果你再不相信,我也無話可說。十年來,我對你……”她的話音中,帶有些微苦澀和艱難,“不管怎樣,今天,謝謝你。還有,聽說……我應該……”還沒說完,她掩飾般飛速轉過臉去,想入房內。
簡庭濤一把抓住她的肩頭,他的聲音極其嘲諷地道:“你言盡於此了?很抱歉,關小姐,我還遠遠沒有呢!”
言盡於此?她倒是很喜歡用這句話來做結注,大半年前,她臉色蒼白瘦削提出離婚的時候,也隻簡簡單單說了這一句:“我成全你們,言盡於此。”他猶記得當時自己那種驚愕和不解,原先進門時的歉意和不安瞬間化為烏有,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憤怒。做丈夫的數夜未歸,她這個當妻子的不僅不擔心,不問為什麼,而是失蹤不見,然後,便一心想要離婚,而且,用的是這麼拙劣的借口!她當真拿他當傻子耍,她當真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嗎?
他受夠了!
一個男人所能承受的侮辱,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來挑戰他的極限,他又會怎麼樣?
他居然無法想象。
十年前的那個秋夜,他親眼所見的那個夜晚的牽手,早已在他心上刻下深深的印痕。那時年輕氣盛的他,一時心痛,一時負氣,曾經與心素冷戰,他不去找她,而是天天跟葉青承泡在一起,足足鬱悶了一個星期。彼時才念高三的心竅玲瓏的葉青嵐,從簡庭濤落寞的神情中,似是悟出了什麼,不但心情立刻變好,而且,僅僅是他平淡的一句話:“好好學,爭取考上T大。”就足以使一向能懶則懶的葉青嵐頭懸梁椎刺骨日日夜夜奮戰題海了。
一日,葉青承跟簡庭濤相約去打壁球,葉青嵐瞅準機會纏著要去,“我快憋死啦,讓我跟去玩玩好不好?我保證隻是看看,不吵你們。”到了場地,他們玩,她果真安安靜靜坐在一隅托著腮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