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段(1 / 3)

看見。

中文造詣已臻化境的關定秋教授,十分明白什麼叫做以靜製動。因為很明顯地會有人先沉不住氣的。

而且,還不止一個。

事實上,以賈月銘為首的所有簡家人,都很有些迫不及待了。以賈女士一貫說一不二的派勢,以及跟兒子簡庭濤如出一轍的固執,她看上心素做兒媳,就是看上了,一錘定音,不做他人之選。再加上一年前故去的簡非凡先生,生前亦很欣賞心素的單純秀雅,沒有異議。更重要的是,主要的當事人簡氏集團新任總裁簡庭濤,早就已經望穿秋水。

既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而且雙方兩情相悅,那麼由男方上門提親,自然順理成章。但聰明若賈女士,怎麼會不明白以關定秋教授一向的個性,屬意的並非自己的兒子。她縱橫商場多年,練就一雙慧眼,跟關教授相處次數雖不多,但已經看得足夠清楚,祖上出過兩個宰相,五個翰林,一幹親戚絕大多數在高校或是學術界任職,且都頗有建樹的關定秋教授,比起一般人更講究門當戶對,幾近嚴苛。

隻不過,跟一般人不一樣的是,若說虛榮,倒也未必,畢竟他看重的是書香門第,其他的倒在其次。而簡家盡管外麵架子搭得足夠大,看在祖上曾經散盡家財捐資助學的關教授眼中,大抵還不如孤零零的一個小小講師——柯軒。

事情看來有點棘手。

因為之前,在兒子語焉不詳的隻字片言和略帶懊惱的神情中,她已經知道了柯軒這個人物的存在。從兒子口中,她也知道心素對老父十分崇敬,她的終身大事,自然首先必須得到關教授的讚同。心素的孝順和固執不相上下。所以,一向機智的簡庭濤也有些束手無策。

但在賈女士心目中,她賈月銘的兒子,論相貌論才幹論人品,絕不會輸於任何一個青年才俊。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因此,斟酌又斟酌,她最終還是決定單槍匹馬,前去投石問路。丈夫已逝,其他閑雜人等也不方便在場,並且,人多不一定好辦事。

於是,在一個晴朗的天氣,趁心素上班,又打聽到關教授在家,她獨自一人,帶上厚禮,殺上門去拜訪。才一開門,關教授對賈女士的來意,就心知肚明。但是他仍舊禮貌地將她迎了進去,還沏上了上好的龍井。

坐在關家樸素高雅的客廳,聞著幽幽的花香,看著關定秋先生從容淡定的泱泱氣度,賈女士心生感歎,錢,果然不是萬能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古語說得一點不錯。

但是有些話,還必須得說,所以,她喝了一口茶,緩緩開口:“關教授,其實,這次我來,是為了心素跟庭濤這兩個孩子……”

話還沒說完,關定秋先生已經淡淡一笑,直接截住她的話,斬釘截鐵地道:“簡夫人,如果您是跟往常一樣閑談家常,我十分樂意,如果您是為心素而來,那麼,我隻能說抱歉。”

賈女士一向給人捧慣了,沒想到他這麼幹脆利落地拒絕,一時有點發怔,臉上頗有些掛不住,“呃——”但是,僅僅片刻之後,她還是迅速恢複慣常的鎮定,微笑著,“心素這個孩子,不僅庭濤喜歡,就連我,也喜歡得很。”她唇邊的笑紋加深,“落落大方,知書達理,小小年紀,更有一種難得的淡泊,著實難得。”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相信沒有人可以例外。

關教授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早就豎起了滿身的盔甲,偏偏不吃這套,略略思忖之後字斟句酌地開口:“感謝您的厚愛,但是,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再加上心素還小,有些事情,考慮得不一定周到,所以……”他很誠懇地看向賈女士,“很抱歉,簡夫人,我知道您一直對心素很關心,我也一直很感謝,再加上您教子有方,令公子青年才俊,年紀輕輕就將簡氏企業這麼大的集團接掌得有聲有色,我也很是佩服。”他略帶歉意但極其堅決地道,“但心素從小喪母,我又對她太過溺愛,凡事都由著她,順著她,再加上心素從小就一直生活在學校裏,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待人處事也學不會通融。”他略略沉吟,“做父母的,隻希望兒女過著單純普通的生活,平安幸福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真的很抱歉,簡家也好,令公子也好,心素恐怕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