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載貨馬車,向前行去。
腳程頗快,行程兩月,終於來到遂州境內。此地離受災之地已近,逃民遍布,哀鴻遍野。
樓何似捧著書本,從馬車窗裏望出去,隻見道路兩旁店鋪少有開門,不論民居商鋪,紛紛關閉。各方道路與門口台階上都坐滿了逃荒的饑民,一個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有婦女抱著孩子的,有小孩扶著老人的,有的歪在牆角不動,有的四處尋找可吃的東西。至於餓殍殘屍,更是不缺,有的還在城外淺淺埋一下,有的就直接躺地上了,也不知死了沒。
他望向白弁星,見這人也放下了從不離手的書,從簾縫裏看著外麵。看著看著,眉毛微微蹙起,輕一掀簾,打了個手勢。
滾動的輪子頓時停了下來,隨行的文書官連忙從後麵的車上下來,趕到馬車旁,躬身道:"不知大人何事?"
白弁星淡淡道:"河西大水,通報上麵也許久了,難道遂州知州兩手一攤,幹等我來不成?"
那文書官是本地人,白弁星剛進入遂州時,知州派來迎接的人。與他同時來的,還有一些副官和侍衛。此刻聽了白弁星的話,連忙賠笑道:"並非如此,隻是大人沒有見到,每日辰時和申時,都是發粥賑災之時,所以才將流民聚集到一起,以便救濟。"
白弁星微冷一笑,道:"等他們都瘟疫完了,你們也不用救了。"
文書官頓時呐呐,道:"這...這是沿襲的規矩,我們也不敢違背。"
樓何似感覺有些肚子餓,便放下書,從坐墊邊一個油紙包裏拿了塊糕餅出來啃。白弁星揮手遣開文書官,便親自要下馬車一趟。這時車隊停留過久,他這般高貴端麗的人物一出來,早已引起眾人注目。幾個饑民紛紛站了起來,什麼也不顧,便向馬車撲了過來。車後護衛早有如此準備,幾十人將馬車團團護住。
一個流民過來,便引起後麵一批。馬車頓時被層層包圍,那些流民一邊抓扯住那些護衛,一邊下跪哭喊,叫道:"求大人賞口飯吃......我一家老小都餓死了......"
白弁星垂目,淡淡問身後身著戎衣的侍衛頭領,道:"餘糧還有多少?"
他此次出來,隻帶了四個貼身的青衣侍衛,其他的都是左將軍以及皇室的人。聽他一問,便應付公式般的答道:"回大人,還有十日剩餘。"
白弁星又轉向那文書官,道:"從此到遂州官衙處,還有幾日?"
文書官連忙答道:"回大人,尚有三日。"j
白弁星淡淡道:"既是如此,先將七日糧米分與他們。"
文書官一驚,連忙道:"大人不可!萬一中途出了意外......"白弁星輕輕一抬手,道:"不用說了,我們的意外再大,也比不上他們。更何況聖上已撥下二十萬石糧米救災,算時日也該到了,莫非你要告訴我,遂州官衙中粒米無存?"
這邊頓時沒了聲,那邊戎衣侍衛聽了,頓時驚奇萬端,一時忘了下令。由於白弁星在朝中頗受敵視,那些將領自然也不會對部下說好話,有時候傳言誇張,說的如同妖魔鬼怪一般,如今親眼一見,自然驚奇。
那些災民一見糧米發放,如同瘋了一般搶奪,登時秩序亂成一團。白弁星眉頭皺起,袖子一揮,將眾人紛紛撞退,道:"你們不要急,再待兩三日,京師糧米自然到來!統統退後,各家分別站好,再派出一人來領!"
侍衛都擎出刀劍來,那些流民都被鎮住,互望幾眼,男男女女都歸進各家,在街道上排好。白弁星見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一些獨身的老人和小孩,凍餓交織,孤苦無依,便道:"哪幾家肯認他們進入,幾日後官府放糧,可多領取一倍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