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在很久之前就見過莫晗生。哦不對,那時,他的名字不是莫晗生。他的名字是我起的。
事情要追溯到久遠得我快忘記的時光。那時,我還隻是個純粹的人類,之所以說是純粹,就是那時的我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破孩兒。
而且,相當的孤僻。
縱然生得一副沉魚落雁的容貌又如何?那時的我無論是誰,都冷眼相對或者直接無視。沒錯了,我生來就是個性子薄涼的人。
然而這樣的人,反而內心愈加柔弱,比任何人都要害怕被孤立。我在身為人類度過了十年的時光時,終於遇見了給予我溫暖的人。嗯,那時的他是魔。
他有莫瀑般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略尖的耳朵在說話時會調皮的跳動,微笑的時候會露出尖銳卻意外可愛的犬牙。
我見到他時就是在漆黑的天幕和皎潔透徹的明月之下,冷風幽幽穿過我的衣襟,我也麻木地眨了眨眼,開口道:“你是誰?”
是意外動人的聲線,我都為自己有著這樣的語氣感到驚心。
他就是在那時出現,在我麵綻放出足以溫暖著黑夜、這冷風和……我的心。
他說:“我沒有名字,你也沒有名字麼?”
語罷,我隻是覺得奇怪怎麼這麼大個人了沒有名字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有的。我叫蒼紋。”我目光閃爍,因為我心虛了。所以我彎下身來隨意找了根枝椏在地麵上寫下我的名字,他就在我身旁彎腰吐息看著。我不知自己為何會對這樣的人沒有警惕心。
他所有所思的“噢”了一聲,伸出手時發出進出碰撞的“嘩啦”聲,我注意到他雙手雙腳竟然都帶著厚重的鐐銬。
我條件反射的抬眸,卻在那一刻震驚了。
我想:該如何去形容那樣一雙眸子呢?它擁有黑洞吸入萬物的能力,擁有月華皎潔清冷的氣質,美雖美矣,可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你的眼睛……真美。”但我已經情不自禁的稱讚出口了。
“真的嗎?我很高興……”他似乎自卑的瞥了一眼自己雙手雙腳上厚重的鐐銬,垂睫:“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讚美我的「噩耗」呢。”
“「噩耗」?”我表示不懂,歪著頭天真的盯著他。
他也看著我失笑:“是啊,他們都說我的眼是災難,說我是煞星。”
“他們?”我打斷他的話,雖然很沒有禮貌但我覺得一定要對眼前的自卑美人大氣:“他們準是對你羨慕嫉妒恨。”
原本我還想直接說對他的美貌來著,但一想著男孩子不是一般都不喜歡女孩子誇他們美麼?
所以我大概不知道,其實最開始被拯救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忘了說了,那時的他還沒有實則看起來就是一股熟悉的悲傷湧入心頭的死魚眼。
他把雙眼笑成眯眯眼,微微點頭,感激的“嗯”了一聲,說:“謝謝。”
我對著他粲然一笑,沒注意到我是第一次這樣真心的綻放笑容。因為我被一時之間的寂靜煩惱著要找些什麼話題。
良久,我才開口。
“那個……”
“那個……”卻想不到他與我一口同聲,不過他還是示意讓我說:“你能讓我幫你像一個名字嗎?”我興奮的說,突然又覺得事發唐突,瞧著他一臉的驚愕,又趕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說:“要是你不願意的話……”
“不,我很樂意。”他打斷我的窘迫,雙眼像是黑暗盡頭的真相,雖然也許更加的灰暗,但是卻有一種讓人就算這樣死了也了無遺憾的吸引力。
我發蒙了會兒回過神,仰著麵看著天幕,隻剩下明亮月,問:“你知道,星星去哪兒了嗎?”
他一愣,旋即雙眼開始溢滿悲傷,語線輕柔而催人淚下:“……回家了吧。”
我聽得他的心在歎息,改口擺首道:“不是啊,星星們,隻是去了遠方。”我轉過頭,大膽與他對視,試圖用我全部的一絲希望洗盡他的悲哀:“你的名字,就叫遠方。”
他似懂非懂的念出:“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