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3)

道,「果然是風姿過人,怪不得九王爺為了他不肯婚娶。」

古掌櫃瞅著少東家滿麵傾慕之色,不屑道:「長得再好又如何,還不是薄幸人一個,九王爺這才死了幾天,那般貴重的隨身玉佩已拿來賣了,連個舊情都不念。」

「古叔,聽說這九王爺是中了自家兄弟流箭死的,可是真的?」

「噓,這話怎可亂說,」古掌櫃立時壓低了聲音道:「天家的事,怎是咱們老百姓能說三道四的。」

少東家不敢再說,頓了一頓,忍不住又道:「都說這九王爺衛昭龍姿鳳章,可惜我來京城晚了,未能一睹其麵,當真可惜。」

古掌櫃回想往日裏見過的九王風姿,也不禁一歎。

因九王爺身隕,郎寒生已於幾日前自王府中搬了出來,遷到自家在城外十裏坡的舊宅。

此時從城中回來已是黃昏,寒生進了自家小院,將大門拴好,這才打開堂屋門窗透氣,因長年燃香,屋中一股氤氳的香氛嫋嫋浮動,中人欲醉。

走進屏風後的床榻,寒生輕輕挑開幔帳,隻見榻上那人安靜臥著,英眉挺鼻,雙眼緊合,即使這樣不言不動,仍有股說不出的尊貴威儀。

「我買了香回來,待會兒調出來你聞,就不知這冷冷的香氣你喜不喜歡。」

寒生知這人怕吵,以蚊呐之聲輕輕道,隨即放下床帳,自去調香。

莽草、金鈴子、七日蘭……,寒生將一眾配料逐一研磨置於小巧的銅香爐,接著,拉開衣襟,一柄薄刃匕(一一)首照心口刺入,不多不少,半寸深,忍著疼痛,將鮮血拿碗接了,浸入寒水香,待香料被鮮血浸透,取出研細,放入爐中,和其他配料混合後一同點燃……

片刻,嫋嫋輕煙自銅山博望爐中騰出,房中霎時彌漫著一股清冷幽香,延伸至屋內各處角落,香氣似夢似幻,於半空中飄渺流動,吸入鼻端,隻覺一股寒氣直達肺腑,胸中不自覺湧上濃濃的哀傷、悲戚,間中又夾雜著幾不可辨的喜悅與思念之情……

天色已暗下來,寒生點起蠟燭,望著那煙霧發呆,眼中神采變幻不定。想起少年從師學藝,師父亦曾散盡千金求得配料,隻為製出這等香氛,當日所燃氣息同今日一般無二,亦是這般勾魂攝魄,不禁喃喃道:「師父,如今我也配出這香了。」

十數年未曾再聞這等香氣,寒生沉浸其中陷入回憶,正出神間,隻聽屏風後有人走動,須臾間,一人走出,錦袍如血,墨發披肩,因才醒來,麵孔上猶帶迷惘,說話的聲音都帶著絲慵懶遲鈍。

「這是什麼香?味道好生奇怪,竟同黃泉路上的彼岸花一模一樣。」

寒生回頭看他,燈下魅惑淺笑,眸中異彩流光,「你到過黃泉嗎,怎知彼岸花是何味道?」

那人一愣,神情怔忡,仰頭想了一會兒,皺眉道:「寒生,我適才做了個噩夢,夢見四哥拿箭射我,我死後被帶往地府,黃泉路旁種滿血色蓮花,香氣寒浸入骨,便是這般味道。」

想起夢中手足殺戮之景,臉色更白了幾分,胸口竟隱隱作痛。

寒生聽他語氣哀傷,忙過來扶住他,柔聲安慰,「你這是讓夢魘著了,我點注安息香給你,再去睡一會兒,這次定是個好夢。」

男子甚聽他話,轉回屏風後重又上榻安臥,臨睡前卻拽住寒生衣袖不放,「寒生,天晚了,莫再弄你那香,陪我說說話。」

「好。」

寒生和衣臥在他身邊,聽他道:「寒生,那夢實是逼真至極,我還記得箭矢入胸時的劇痛,現下回想,好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