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段(3 / 3)

所以,縱然希冀、縱然渴盼、縱然沉浸,可當一切回歸平靜之後,殘留於內心的,便隻有深深的失落、哀傷……與苦澀。

如果可以,他寧可一切不曾發生,隻求換取彼此先前的平穩,以及冱羽眸間好不容易才得以恢複粲然明澈。但造化弄人、覆水難收,他終於得著了先前深深盼望著的一切,可所付出的代價,卻重到讓人幾乎難以承擔。

床榻之上,望著身側青年猶帶淚痕的睡容、思及情事間那雙眸中滿溢著的自責、懊悔與絕望,西門曄隻覺心痛如絞,一時竟連吐息都變得有些艱難……指尖憐惜地輕撫過那已隨著情潮褪去而略顯蒼白的頰,足過了好一陣後,他才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挪開視線,轉而將注意力移到了先前由地上拾起的金屬扁盒之上。

——那是情事後收拾殘局時,由被他撕裂的湖綠色衣裙中掉出的。熟悉的式樣讓流影穀少穀主一眼便瞧出了盒子的來曆,隻是因忙著處理二人造成的狼藉而暫時擱在了一旁,直到現在才有心思和餘暇來仔細研究一番。

這個金屬扁盒是昔年西門暮雲在外遊曆時意外得到的戰利品,據說是某位機關大師的作品,若未使用正確的方式開啟,裏頭存放的物事就會給啟動的機括毀於一旦……這個盒子不過巴掌大小,高度也僅半寸許,除了一些機密文書和小物件外卻是藏不了什麼東西,是以西門曄一直以來都是將其視作「玩物」而非「工具」,卻不想今次父親卻是用上了此物。

依著過往的記憶撥動拆解過後,但聽「喀」的一聲輕響,盒蓋已然滑開,露出了裏頭擱著的兩張薄紙以及一枚小巧的玄鐵令牌。

令牌正麵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翔鷹浮雕,背麵則刻著以祥雲為底的篆體「曄」字,邊緣還有著形如波濤般的凹凸紋路,作工十分精細,卻顯然不屬於任何西門曄已知的流影穀信物式樣……知道厘清此物用途的關鍵多半還在另外的兩張薄紙上頭,西門曄遂將令牌妥善貼身收藏起,並自展開紙箋仔細瀏覽了起來。

第一張紙上記載的,是西門暮雲於這些年間所獨立創設的情報係統「鷹眼」的概要情報,從據點分布到必要的暗語切口盡皆包含在內;第二張紙上記載的則是近月來的江湖大事彙總,其中列於第一項的便是白冽予在九江大敗十三聯會的「光輝事跡」……反複閱讀數回、將二者的內容無一遺漏地悉數記下後,西門曄一個使力將之化為齏粉,心下已然有了決意。

海天門既已有所疑心並出手試探,在未能得到滿意的結果前難保不會有進一步的動作……在此情況下,每多滯留京城一日,便會令他們的安危多增添一分風險。為免夜長夢多,自然是早早離開京城這塊是非之地為佳。

若在得著那份情報之前,西門曄或許還會對此行的目的地有所躊躇;如今卻是另當別論了……思及此,又自深深望了眼身旁熟睡著的青年後,他已然翻身下榻、提步出了內室推開房門來到了屋外。

進房前猶自明亮的天色,在兩個時辰後的此刻已然帶上了幾分昏黃……望著不遠處正於前院中焦急地來回踱步的身影、憶起自個兒在那番演變成纏綿的爭吵前同對方的囑咐,西門曄心中幾分感慨升起,當下已自運起真氣傳音一喚:

「過來。」

許是過於突然的緣故,入耳的音聲令連城瞬間驚跳了下,而隨即在認出了音聲主人後匆匆忙忙地穿過前院來到了屋前。

「請問少穀主有何吩咐?」

他恭聲問道,眸中的敬畏一如往昔,神情間卻一反平時地帶上了幾分尷尬。知道這必是他先前多少聽著了自個兒和冱羽在屋中的動靜所致,西門曄心下暗歎,卻終究放棄了多加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