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和了下來。 她將臉湊近了來,眨了眨眼睛,仿佛有些不高興似的:“你不信我,我會難過的。” 我見她清秀絕倫的臉湊得極近,心不由得砰砰直跳,跟著就聽她低低呢喃一聲:“吻我一下。” 我一時呆住。 “啊,你這般小氣?”她歎了口氣,無辜道:“你果然還是在生我氣。” “怎會。”我現在又哭又笑,和瘋子似的,當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她輕輕擁在懷裏,低下頭貼著她冰涼的唇,吻了她,頓時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湧進口裏。 她抬起臉來,伸手擦了擦我的嘴唇,笑道:“我這要求真過分,看,倒將你的唇弄髒了。” 我臉燙的厲害,含糊道:“我們快走吧,你傷得這般重,快別說話了。” “不要。”她眸子燦若星辰,白皙的臉頰上卻顯出絲絲紅潤來,令人神魂顛倒,竟然有幾分撒嬌的模樣。“我現在不想走,就想跟你在這裏說說話。” “說……說什麼?” “上次在龍溝的時候,我墜崖被你拉住,我那時跟你說了話,可是我說的是唇語,你卻聽不見,你記得麼?” “我記得,我記得。”我連忙點頭。 “我當時說的是,不要忘記我第二次。” 我一頭霧水,問她道:“第二次?我難道忘記過你麼?” 她輕輕地點點頭,好似歎息一般,呢喃道:“因著你是個狠心的姑娘,忘了我,竟再也記不得,真真傷人的心。” 我覺得她神色有飄渺,以為她傷重了,在說胡話,心裏不由得一縮,皺眉道:“洛神,你別說話了,我現在就帶你走,雨霖婞他們現在定然出去了,我們等下找他們會合,花惜顏醫術高超,她會救你的。” 她的眸子裏含著柔軟的一抹光,好似月華一般,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臉,歎了口氣:“傻姑娘,真傻。” 我心裏猛地一跳,就見她朝我淡淡笑了笑。 “她救不了我了。” 那傾城的笑容,凝固在了她的臉上。 跟著,她的頭在我麵前緩緩地低了下去,烏黑柔軟的發絲垂下來,遮了她半邊臉。 我隻覺心髒在這一瞬間停止了,我當真傻了,失了魂魄一般,怔怔地望著她。 我一顆心先前還在雲端飄著,這會子突然跌入了深淵,摔成粉碎。手扶上她單薄的肩膀,輕輕地叫了下她的名字:“洛神?” 她根本不答我。 我幾乎瘋掉了,對她大喊起來:“你又騙我對不對?!你肯定在裝睡!我說過,我不會再被你騙第二次!” 依舊是一片絕望的死寂。 “你醒過來啊!你若不醒來,我便將你忘得幹幹淨淨!” “……” 眼淚在此刻洶湧而出,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咬緊了嘴唇,硬是又將那眼淚給堵住了。 這個大騙子,最喜歡騙我了,我才不會被她騙到。 才不會。 我顫顫巍巍將她扶了起來,抱在懷裏,隻覺得手腳發軟,幾乎都要站不穩。而她的身體,當真冷得像一塊冰。 “你別騙我了,我知道,洛神,你隻是睡著了,對不對?” 我腦海裏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往哪裏走,前麵一團漆黑,我連火折子也沒點,就這樣摸黑往前走去。 最後,我抱著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支持不住,整個倒了下去,她冰冷的身體縮在我懷裏,那般安靜,真的像是在熟睡。 噓,她正在做著如何甜蜜的美夢呢。 誰也不要吵醒她。 我眨了眨眼,一片漆黑中,卻仿佛瞧見了格外鮮活而陳舊的景色。 這些畫麵,我又在何處瞧見過? 隻見那往昔流光退去,穿過黃葉颯颯的古樹林子,越過冷雨浸潤的古老鎮子,那抹流光一路後退,直退到再也回不去的角落,那裏便現出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來。 那個身形高挑瘦削的人,一身白衣,背影迤邐,宛若空穀幽蘭,而她右手牽著一個女孩,在煙雨中一路慢慢地走。 恍惚聽見那個白衣女子語聲淡淡,在說著話。 她說。 ----過來,不會將你賣了。 ----我這一生,漂泊無依,你跟著我隻會吃苦罷了。你若執意如此,偏生要跟著我走,我便當作瞧不見你。 -----……罷了……隨便你,你硬要跟著,便跟著罷。 -----你若不聽話,我便將你丟了。 ------待在這裏不要動,我很快就回來找你。 往昔這許多片段如今都回到我身邊來,而她白色背影浮浮沉沉,終究在那迷蒙的煙雨中,漸漸地消隱了。 我突然釋懷了,躺在地上,將懷裏冰冷的人揉得更緊一些,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跟著,閉上了眼。 這樣也好。 我再也忘她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卷正式完結。接下來就該進入第四卷了,我7號有考試,把第三卷終於寫完,終究鬆了一口氣。 -------------------------------------------- 還是補充說一下,我考試到10號才結束,時間很趕,如果我沒有時間更新的話,希望客官們多擔待下。 ☆、忘川(上) 天空晦暗得很,連半顆星子也沒有。 四周則是肆虐開放的曼珠沙華,花似妖爪,猩紅若血,以一種猙獰的姿態流淌開去,與頭頂那片晦暗的天空交融在一起,是無盡的壓抑與荒涼。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在這鮮血似的花海裏慢慢行走,一麵走,一麵還需撥開那些及至腰間的花朵。這些花明明紅得似火一般,觸手卻異常的冰冷。 心裏似破了一個洞,空落落的,我茫然無措,一總想找個東西來填滿心底那個巨大的空缺。 找什麼呢? 直到再次撥開一簇彼岸之花,終於瞧見前麵的花叢中,一個單薄的人影正背對著我站著,白色衫子在一片紅色中,分外惹眼。 我見了那人的背影,心裏猛地一跳,緊接著,心底的空缺便被這滿溢出來的喜悅所填滿。 找到了。 竟在這裏。 像再度尋回最為珍愛的寶物,我低低地喚那人的名字:“洛神。” 她慢慢地轉過身來,我便對上了一雙幽若深潭的眸子,而她白皙的眉心間點了一點血色朱砂,竟比周圍的彼岸花還要鮮豔幾分。 她望著我笑了笑:“我要走了。” “你……你要到哪裏去?” “到對岸去。” 對岸? 我抬眼朝遠處望去,瞧見遠方現出一條漆黑的河流來,河岸上盤旋著碧色的火焰,仿佛漂泊無依的魂。 那裏停著一條船,船頭立著個頭戴鬥笠的男人,手裏握著一支船槳,而他麵前是一隊身穿白衣的人,那些人個個麵無表情,手上掛著黑色的鎖鏈,正在排隊等候上船。 我看得渾身直冒冷汗,阻止道:“不要,不要去對岸,那是個……是個很可怕的地方。” 她仍舊是笑,笑容極淡,對我而言,卻仿佛薄薄的利刃。“是麼?我聽說那是個極好的地方,過了這河,到了彼岸,這一生便再也沒有苦澀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