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段(1 / 3)

。鎮子上剛下過一場雪,大致瞧去,倒是一片銀裝素裹的素雅景致。隻是這個鎮子雖小,住民卻頗多,人們往來活動之下,將昨夜積的雪踩得一塌糊塗,街上到處是髒汙的雪水,若是走得不小心,便要濺得一身汙穢。    我們尋了個幹淨的茶棚歇腳喝茶。此時已逾冬日,冷得厲害,雨霖婞先前在路上早做好了準備,添置了一些保暖禦寒的衣物。    雨霖婞披了件絳紅色的大麾,悠閑自在喝著茶,並不時低聲和風駿說著接下來上雪山的事宜。而我自小在蜀地長大,雖說冬日也會下雪,但並不像滇西北這般冷到骨子裏,一時十分不適應,用毛披風將自己裹個嚴嚴實實,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再蓋一床暖和的被衾才好。    洛神雖不畏寒,但是我顧慮著她身患寒疾,體質偏寒,硬是給她塞了件抵禦風寒的衣衫穿上。此時她裹著一身柔軟的銀白色狐裘,襯得她容顏越發的晶瑩清透,仿佛一尊雪人似的。    洛神將穿得厚實的長生抱在懷裏,長生手裏則捧著一個暖手的小手爐,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瞧,動不動便纏著洛神問這問那,洛神見多識廣,便一個個去告訴她,極為耐心。    在茶棚坐了許久,茶水也冷了,我呼出一口白氣,扭頭看向遠方,就見那白馬雪山仿佛高貴的白色神女一般,矗立在天邊,莊嚴靜穆中又帶著幾分秀氣。隻是那雪山高逾萬丈,我不禁暗忖,這種環境惡劣的山上如何才能夠住人,更別提要在上麵建立一個墨銀穀這般根基紮實的倒鬥門派來,這難度也忒大了點。    我問雨霖婞這雨老穀主為何要將墨銀穀建在這雪山之上,不想說完,雨霖婞就瞪了我一眼,說道:“什麼雨老穀主!我爹爹雨幕聲去世的時候才不過將將三十五歲,正值青壯年,比昆侖前輩大不了幾歲。且我爹爹曆來愛俊,最討厭別個說他老,他如今雖然不在了,但是也不得這樣說他。”     愛……俊?    我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怎麼妖女這愛美的性子,和她爹爹竟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麼?    我隻得為我的失言道歉,雨霖婞哼了聲,又接道:“我爹爹是倒鬥的個中高手,望氣尋龍點穴的手段,在他那時候可是數一數二的,我想昆侖前輩估計都比不得他。他曾說過要創出大基業,第一要務便是需要風水根基,有了這基礎,才能保證門派各項興盛。他當年帶弟兄在這裏淘沙的時候,剛巧看出這白馬山上藏有一條不得了的龍脈,大喜之下,便將墨銀穀建在了這處。”她說到這,不無得意道:“師師你別瞧這山從這鎮子上看去,蕭蕭條條什麼也沒有似的,裏麵可是和你想象的大有不同。”     我心中好奇,正要問問她到底有哪些不同,這時聽得身後腳步聲響起,卻是一個衣著單薄破舊的男人走進了茶棚裏來。    那男人年歲有些大,臉上盡是胡子渣,顯得有些落魄。他看上去非常緊張,手不停地神經質地搓揉著,走路時連腿都在抖,我見他行徑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隻見那男人走到茶棚老板麵前,顫顫說道:“阿深,我……我來拿那個東西,勞煩你了……”     茶棚老板不過三十出頭,見那男人來了,臉上也露出一種格外不自然的表情來,隨即徑自去裏屋取了一個黑色壇子出來,對那男人低聲道:“陳哥,鎮子裏純黑皮的幾乎沒有,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這是不久前才整出來的。”     那男人訥訥地點了點頭,眼神渾濁地盯著茶棚老板,搓了幾下手,才將那個黑壇子寶貝似的捧在手裏,連連道了好幾聲謝,隻是手又發起抖來。    他經過我身邊時,我鼻息間聞到他手上那個黑壇子,居然湧出一股腥臭的血腥味來,格外刺鼻。    我不由得皺眉。    這壇子裏麵裝了些什麼東西?    而這時,洛神微微蹙了蹙眉,臉上斂著幾分深沉,也看向那個男人。    那男人顫顫巍巍走得幾步,忽聽桌旁不遠處一個壯漢叫道:“陳當家的,聽說你家閨女死了,可是半夜裏又活了過來,將棺材板兒都掀了,是不是有這回奇事啊?”     說完,那壯漢哈哈大笑起來,很有幾分隔岸觀火的惡劣意味,我心裏咯噔一下,就見那男人瑟縮著身子站住了,捧著黑壇子望著那個壯漢,慘白著一張臉,哆嗦道:“你別胡說……我閨女……我閨女活過來那是好事,那說明她……她根本就沒死……”     那大漢又大笑:“好事?既然是好事,你還整這黑狗血幹啥子?你怕個啥子勁啊,怕你那鬼閨女吃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說起雲南境內的白馬雪山……的確是有的,風景挺好,我這裏拿來藝術(?)加工下- - ☆、墨銀穀(中)   那可憐的男人早已麵如土色,摟緊了懷裏盛黑狗血的黑壇子,憋了半晌,才對那咄咄逼人的壯漢說道:“我……我剛就說了我閨女……根……根本就沒死,她現在能動能走,和正常人一樣,不知道有多好……”     男人頓了頓,續道:“林三,上回你上我家替你兒子提親,我女人拒絕了你,我知道你一直以來懷恨在心。隻是你一總地擠兌我們家也就罷了,我閨女命苦,可別拿我閨女……閨女這事來說笑話。”     那壯漢被他戳穿心思,麵上作惱,卻又說不出如何反駁的話來。此時茶棚裏包括我們在內的茶客,都緊緊盯著那壯漢瞧,那壯漢自知理虧,嘴裏不幹不淨地罵了幾句,跟著一拍桌子,罵罵咧咧地走了。    而那男人看著壯漢的背影遠去,不一會又低下頭,縮起腦袋,像捧寶貝似地捧著那黑壇子,接著往前走。    從這兩人短短的幾句對話中,我早已聽明白了七八分,當下和洛神,雨霖婞,風駿四人在桌上對望一眼,各自表情凝重,也都沒說話。    長生瞧得一頭霧水,身子動了動,問洛神道:“白姐姐,人死了,又怎麼能活過來呢?”     洛神略略搖了搖頭,低聲道:“人若死了,是活不過來的。”說完,她的臉轉向那男人離開的方向,眸中若有所思。    我對這事也很在意,一方麵是我疑慮之心作祟,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可是哪裏蹊蹺我又說不上來,而另一方麵則是莫名地覺得這男人有些可憐,不由得也追著那男人的背影望了過去。    那男人的背影在四周的雪景映襯下,顯得很是蕭瑟,隻見他走了一陣子,由於地上積著雪水,路麵非常滑,他突然滑了一跤,身體失了平衡,後仰著跌在地上,手裏的黑壇子也隨即甩了出去。  隻聽刺耳的一聲哢嚓聲,那黑壇子盡數摔成碎片,壇子裏的黑狗血立時湧了出來,流個幹幹淨淨,與地上的雪水混雜在一起,蔓延成一片刺目的黑紅之色。    那男人坐在地上,也顧不得疼,手在地上的那一灘汙血裏胡亂地抹著,嘴裏淒然大叫道:“阿玲,阿玲……爹爹對不住你……爹爹沒用……爹爹沒用啊,阿玲……”     我在這邊目睹全程,大吃一驚,想也沒想便從長凳上跳將起來,朝那個男人跑了過去,那被男人喚作“阿深”的茶棚老板,也驚訝地叫了聲“陳哥”,跟隨著我一起奔到了男人身邊。    男人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