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段(1 / 3)

這黃豆大小的玩意,看上去也是死的,動也不曾動,沾在人身上不過像是抖了幾顆豆子在身上……我當時並不曉得會演變成這般地步的……而且那時候我幫他拍幹淨了……拍幹淨了,前前後後也細細檢查過,連腰帶都解下來瞧了,沒道理還會將那蠱卵帶出來的!”     七叔厲聲質問道:“那雨哥後來之事,你又作何解釋?!他挨病期間,將自己困鎖起來,不見旁人,又是何緣故?四哥,你不要告訴我他這隻是尋常病症!這裏距離茂陵甚遠,又怎會憑空出現這罕見的三屍神蠱?分明便是那時遺留下來的隱患!”     等等……遺留下來的隱患。    我總覺得七叔這裏說得有些不妥。假設雨幕聲當年確是因著三屍神蠱的緣故而喪命,他生前作為蠱蟲的宿主,死去之後身體確實還能為其提供一段時間的養料,但是死去的身體提供的養料有限,過得一陣子便會被掏空,雨幕聲已然故去五年有餘,這五年間,他身上寄宿的三屍神蠱靠什麼延續生命,得以長大,以致後來成為七叔口中所指的遺留隱患?    而最關鍵的一點,裝殮雨幕聲遺體的棺木一直不見蹤影。雨霖婞當年明明見到他爹爹的棺木入了祠堂墓室,可是之前在祠堂墓室裏,隻瞧見三具棺木,獨獨少了一具屬於雨幕聲的。    雨幕聲的棺材,哪裏去了?    如果將目前我掌握的信息線索慢慢地,來回地,細細忖度,串出一條線,那將會是……     將軍墓是屬於典型的墓下有墓。    雨幕聲多年前發現了這個將軍墓,劈開了一處盜洞通入其下,並在將軍墓上修建雨家墓室,他是風水奇才,其初衷應是想借著修改過風水的墓上墓來澤蔭後世。    隻是那盜洞在很久之後,又被人為地擴張,很明顯是要抬什麼大型重物進入,地上腳步淩亂,痕跡很深,進來的人應該較多,雪山上除了墨銀穀之外,沒有別家,那些進來抬重物的應當是墨銀穀裏的人。    我們之前進到將軍墓時,發現那墓主----也就是常玉將軍兒子的童棺被擺著一處風水極差的寒磣墓室裏,作為墓主,應當是躺在主墓裏頭,不該有此擺布,所以洛神推測墓主的童棺曾經被人挪動過。    挪動童棺的,是不是也是墨銀穀的人?    最後,三屍神蠱宿於雨幕聲體內,現下又出現在了這將軍墓裏。    所以……     心念電轉而過,我側臉對洛神輕聲道:“洛神,我覺得妖女她爹爹的棺材也許是在……”     洛神麵色不佳,對我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我的意思。    那邊四伯騰地站起身,眼睛鼓脹,對著七叔咬牙道:“老七,我曉得是我的錯……你他娘的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七叔淒然道:“說來說去,是我們兄弟對不起雨哥,我們有什麼資格找他來索要茂陵裏頭的冥幽環,如今命……命都不夠賠的……”     正說著,我聽到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我心裏一沉,扭頭看去,便瞧見雨霖婞陰沉著臉,在花惜顏的攙扶下步步逼近。她們身後,則跟著滿臉血汙的端宴,端宴不知何時醒了,正怯怯地抱著手臂縮在後頭。    我和洛神即刻站起來。我原想我們離得遠,雨霖婞應當聽不見,不曾想她竟聽到了。    雨霖婞手裏緊緊捏著緋劍,指節泛白,緋劍軟薄的劍身隨著發抖的手,也在空中微微顫動著。良久,她抬起眸光冰冷的桃花眼,死死地盯著四伯。    四伯心虛,被她看得不知所措,七叔在他旁邊垂手而立,麵色亦是蒼白得緊。    “好極了。”雨霖婞輕聲道。    四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凝固起來,冰冷到了極點,我甚至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好極了!”雨霖婞聲音拔高,怒斥一聲,跟著脊背微彎,吐出一口鮮紅的血來。    花惜顏麵色一變,慌忙拿衣袖幫她擦拭。我見雨霖婞遭受打擊過大,氣得急火攻心吐血,心裏一時也急了,便走過去想攥她到一旁歇息。縱然四伯有百般不對,眼下卻也不是該這般對峙內鬥的時候。    雨霖婞抬起手,推開了我,她的手軟綿綿的,竟沒剩下幾分氣力。    四伯臉漲紅,忽然大叫一聲:“都是老子的錯!都是老子的錯,怎麼了?!都是老子的錯!”說著,矮胖的身子一扭,禦起輕功,幾步便奔至遠處,隱到黑暗中去了。    七叔急得跺腳大叫:“四哥!四哥快回來!”     雨霖婞冷笑一聲,看著遠方黑暗:“讓他滾,讓他滾,我也不想看見他,髒了我的眼!”     我哪裏料到事情會變成這般,一時焦頭爛額,洛神已然果斷拎起地上收拾好的包裹,一一分發給眾人,低聲道:“四周還有蠱蟲徘徊,他一人貿然走遠,也未曾帶火,會有大麻煩,我們必須追上去。”     我和七叔俱都點頭應允,洛神單手提起那個裝著燈油的大瓦甕,傾起一個角度,開始往地上淋油。她手法很準,內裏燈油宛若細線一般落到地上,形成一條細細的油漬,同時行動很是小心,以免讓油漬濺到靴子上。    我拿起火折子在油漬的尾端點火,昏黃的火苗立時便竄了上來,之後洛神往前淋油,後麵的火苗轉瞬便追隨燃燒下去。如此有了火牆保護,那暗處的三屍神蠱也不敢過來偷襲。    七叔心裏焦急,背起風駿的遺體走到最前頭,恨不得腳下能生風行走,但是又不能離火太遠,腳步便受到了限製。雨霖婞麵無表情地跟在我旁邊,渾身散發的氣息冰冷,令人不敢靠近。花惜顏腿傷漸重,行動時一瘸一拐,我隻得扶著她。而端宴好似大病初愈,病懨懨的,雙眼無神,以往耍嘴皮子的功夫也不見了蹤影。    我身心俱疲,難受之極,洛神身上亦是大小傷不斷,從旁看去,她的腳步更是有些虛浮。    這是一支已然千瘡百孔的隊伍。死的死,傷的傷。    死去的人,不得安息,甚至連遺體都不能保全。活下來的人,身心煎熬,也不知前路到底如何。    我咬了咬牙,垂下頭,經不住歎了口氣。    垂下的衣袖被人輕輕攥了一把,轉而一隻冰涼的手越過衣袖捉住了我。我抬頭側過臉,洛神從旁看著我,眸光清透,輕聲道:“別怕,振作點。”     火光灼熱,她的額際發絲被汗濡得透濕,些許膠黏在白皙的臉頰下,襯得她整個人有些憔悴,但是眸子裏閃耀的光,卻是堅定,令人安心的。    “好。”我笑了笑。    如此走了一陣子,端宴忽地變得精神起來,叫了聲:“哎……你們看,前麵好像有個大箱子!還有……好家夥,他娘的,箱子上麵好像還有一棵大樹!”     一棵樹……?    墓裏頭哪裏來的樹?    我抬眼望去,就見遠處好似起了霧氣,緩緩流動,空氣變得越發地潮濕起來,呼入鼻息的是帶著腥腐氣味的水汽。在那昏暗的霧氣中,隱約地顯出一個長方形的巨大匣子輪廓,怪不得端宴說瞧見了一個箱子。    而那大匣子上頭,果然是著生了一棵大樹。那大樹生得極高極大,似是那種很有年頭的老榕樹,盤根錯節,無數的枝條朝外伸展,彎曲成一種十分可怖的形狀,因著隔著一段距離,加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