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段(1 / 3)

到隻有少部分的人一直保留雙翼,這部分的人陽壽永無止盡,不老不死,很自然地成為若繇部族的上層貴族,掌握著部族的生死命脈,又被尊為“神凰”。其餘若繇族民,則與常人無異,繁衍生子,生老病死,世代交替,並擔任著侍奉上層貴族的使命。    及至周穆王八駿出遊,獵於山林,迷失路途,不料遇上一名青年男子,那男子麵目不過雙十,卻自稱年歲兩百,王驚異不已,追隨男子而行,至於男子住處,入一高門,才見柱上綁縛一男一女兩名翼人,王問起故,那男子答曰:“若繇,食之,得長生。”     自此,若繇長生說法,便在大周,以一種甚為隱秘的途徑,流散開來。    但自周穆王時期,這種一直相傳下來的“生食若繇血肉,血肉相融,遂得長生”的說法,實際上隻是指的“生食神凰血肉,得長生”而已。普通的若繇族人,已然演變到與尋常人一般模樣,僅司世代祭祀侍奉神凰之禮,並無長生之況。    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我竟還會看見若繇族人。女孩方才那般景象,十有八九便是若繇族人無異,可是若繇整個部族,在戰國時期,已然被埋葬了的。    這不可能。    這女孩,她究竟是誰?又怎會從鎖龍沉淵裏爬出來。    姽稚當年明明說一把大火,已將一切付之一炬的。    想到這,往日沉寂的黑暗回憶俱都湧現。我額際青筋抖得厲害,冷汗直冒,手指亦是顫唞不已,連那左手斷指處,亦是疼入心扉。    ------姽稚……姽稚……你竟會是這般待我的!放肆,放開我,你們放開我,給我滾,全都給我滾遠些!    ------你殺了我……我求你……快些殺了我罷……     ------今日斷指為誓。姽稚,我活在這世上一日,便會恨你一日,我若不死,恨便不休。    我該忘了的。這麼多年過去,我一直試圖忘記,卻總也忘不掉。它就是一個陰魂不散的夢靨,永遠隨著我,及至今夜,它又出來張牙舞爪。    衝去院中進邊,提起一桶涼水,從頭到腳,淋了滿身。    春夜涼,井水亦是刺骨冰冷。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冰水,抬頭去看掛在天邊的那半邊銀月。它睜開一雙冷眼,俯看世間,似在嘲弄著我。    在院中停住許久,這才慢慢踱回房間,換身衣衫,搬條凳子坐在榻邊。這一坐,便是一整夜,不曾合眼。    直到第二日清晨,女孩醒轉。她坐起身,長發散亂,麵上帶著慵懶之意,掩個哈欠道:“你就醒啦?”     我隻是看著她,也不說話。    她愣了愣,道:“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麼?我曉得早起要洗漱,整理著裝,這便去了,你莫要惱我。”     已然忘了麼?    不知為何,心底緊繃了一宿的絲弦,此刻終於舒緩了。我疲憊道:“你去罷。”     她湊過來,伸手摸了下我的臉:“昨夜你沒睡好麼?眼睛很紅,好像還有血絲在裏頭。”     我拿掉她的手,隻是淡道:“你夜裏睡相不雅,一總搶我被子,我自然睡得不好。”     她臉通紅:“對不住。你……你自個再搶回去就是,我睡得沉,不曉得的。”     見我不吭聲,她又急道:“你不會因我搶你被褥,你就不讓我同你睡在一處了罷?我……我夜裏一人睡,會很怕的。你莫要趕我走。”     我輕聲道:“我不會趕你走。”     她這才放心下來,對我笑了下,快速穿好衣衫靴襪,快步跑去洗漱。    上午依舊是教她念書習字,一切都與往日相同,一切,又都改變了。她抄寫書卷,一直抄到正午,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女孩歡欣道:“是泰和樓的午飯來了。”     我道:“餓了麼?”     她不好意思道:“恩。”     “之前課休期間,不是才吃過一些果子?”     她又頗為理直氣壯地道:“我現下正在長身體。”     我無奈瞥她一眼,不再說話,開門去接午飯,門一打開,那附近泰和樓的跑堂小哥,正拎著一個食盒,立在外頭。    他見了我,立時便笑嘻嘻道:“姑娘好。”     “好。”我淡淡應著,接了食盒過來,才道:“今日情況如何?”     那小哥回道:“姑娘,今次我在路上,與我接觸的,終究有一人。”     這些日子,我都是要泰和樓廚下做好飯菜,再差跑堂小哥送來。這幾乎是我每日與外界有聯係的唯一途徑,如果淮陽子一直在監視我,卻並不來宅院現身,那他要想對我有所動作,也許隻能通過每日泰和樓遞送飯菜這一途徑。這麼多天,我許了些賞錢,一直關照那送飯小哥,從頭到尾盯著。囑咐他將從廚房,到送飯路途中遇上的與他有過接觸,或者沾過食盒的人,一一說給我聽。    隻是這些天以來,都不曾有人與之接觸,風平浪靜,想不到今日,形勢終於有所轉變。    我心中微喜,麵上卻不動聲色:“是麼。那人何種模樣,細細與我說來。”     那小哥道:“姑娘。我方才經過會萱街,行至拐角,卻聽一人在旁笑道:‘這位兄台,你趕得急,褲子就要掉了。’我以為是有甚潑皮莽夫在說混話尋我開心,不由怒上心頭,豈料低頭一看,自個的腰帶居然掉了,這可謂匪夷所思,頭一樁奇事,慌得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那小哥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臉紅地擺手道:“姑娘你莫要擔心,現在我腰帶係得牢,褲子不會掉的。”     我麵無表情道:“我不擔心你的褲子。你接著說下去。”     那小哥摸了摸頭,臉依舊是紅:“那聲音剛落,一旁便走過來一名年輕男人,生得倒是很俊,不曉得是從哪裏來的少年郎相公,總之是生麵孔,我在青萱這許久,可不曾見過他。那男人忍著笑道:‘兄台你快將你褲子提一提,係好腰帶,免得周遭姑娘家看笑話,小弟自來幫你拿著食盒。’我見他看似好心,便將食盒與了他,係好腰帶之後,他才將食盒交給了我,之後便徑自離開了。”     我沉吟片刻,才道:“他往何處去?”     那小哥道:“青萱東方向。”     我點頭道:“很好。這是我的謝意,你且收下。”遞了些銀錢與他,又道:“稍待一會,你再去你家廚下另備兩份飯菜過來,不要走往常原路,從西邊繞過來,再到後門處拿給我。”     那小哥奇道:“這是為何?姑娘家中又來客人了麼?往常這兩份飯菜卻還不夠?怎地又要從西邊來,還要走後門遞送?”     我道:“是來客人了。你且去罷,記得我方才說過的話。”     那小哥不疑有他,點頭去了。我提著食盒,至於石台之上,女孩走過來,歡喜笑道:“開飯了。”     我製止道:“這不是用來吃的。”     女孩奇道:“飯菜不是用來吃的,難道是用來看的?”     我不理會她,千叮萬囑讓她莫要去動那食盒,再去房裏取了一副蠶絲手套與一瓶藥出來,戴在手上,這才小心打開食盒,取出兩份飯食,將藥瓶中的粉末,細細均勻地灑在飯菜之上,少頃,那飯食上頭,顯出一片黑色細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