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今日宴會到來,孟婆在我來之前便已經收攤走人,這隻小鬼方來,孟婆湯都未喝下,哪裏來的另一隻女鬼。
“你等下。”
我從懷裏掏出一枚木蘭花模樣的簪子,隨意在手心裏寫了幾個字。
這是我的法器,名喚暮歸,這是孟婆給我的,說是上輩子死時這隻簪子便一直在我身上,隨我到了地府。按照孟婆說的,這應當是上古神器,隻是不知到底是什麼,總歸我死了,這簪子我便一直戴著。
我細細看了今日地府往來的鬼魂過河史,除去一些惡鬼,便是幾個冤魂,這左看右看,上看再想,我都不記得有一女鬼今日從奈何橋走過。
莫不是沒死?或者魂魄迷路了?
不然,死不得安生,胡亂瞎跑什麼。
我這樣想著,看著眼前這個小鬼,難得耐心勸解:“許是你娘親也在找你,地府無生,無死,你來了,便是要投胎的。”
我不禁想到今日孟婆未在,又道:“孟婆準備的孟婆湯沒了,需等到明日才可,你便在地府好生玩一會兒,待奈何橋上何時有了鬼魂,你去就可。”
小鬼撇撇嘴,他模樣可愛,生前約摸便是溺水死的,所以臉頰浮腫,兩眼發黑,與我見過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鬼魂好的多了。
“可這裏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該去哪裏,我隻認得娘親。”
都是死人了,還要什麼要,現在小孩子都這麼複雜的嗎。
我仰頭看了眼從我頭上飛過去的黑白無常,這二人這段時間跟打了雞血一樣,每隔小憩,便會見到黑白無常帶著幾個厲鬼回到地府,去度化。
懶鬼,我是,我承認。這二人走路都懶得雙腿,而並用一雙的,又能好到哪裏去。
我想的出神的很,一步一滑的離開了這隻小鬼,這個小鬼就是個黏糊,我若再與他繼續尋話下去,怕是脫不開身了。
沒走幾步,我見這隻小鬼沒跟上來,偷偷向後看了眼。
小鬼衝我招手,表情有點著急的:“姐姐,你別去前麵了。”
不去,為何不去,前麵是我家哎。
我不當一回事,這地府我日日夜夜在此,哪裏來了新鬼差,地府裏哪隻修行好的鬼魂得了上天眷顧成了神仙,或者有了投胎機會,我都一清二楚。
近日地府平靜的很,我還真不相信會有什麼壞事情發生。
我與三生相識便是在子言堂,與我住處相差不過一條三生河。許是三生河,三生名又喚三生,我與他認識仿佛一早便是蒼天注定。
三生那時還隻是個名氣很小的鬼差,因在閻王手下招魂,比其他地府的小鬼身份高貴些,模樣甚是不錯,劍眉星目的,眉眼時常帶笑,我便看他順眼,問了他些許過往。
三生生前便是一位將軍,在一國裏戰功赫赫,手握十萬大兵,要可呼風喚雨。他的死,是意外,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兩國交戰,血流成河,無數戰士死與戰場之上,而其中屍骨中便有三生。
我死的早多了,又沒記憶,完全不知活著是種什麼感覺,我問三生,死如何,生著被眾人敬仰又待如何,三生想了很久,直到孟婆缸裏的湯都沒了,他才說一切都是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