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腹誹,就知道你使了招“以退為進”! □還要立牌坊!裝以為自己是聖女啊!害我左右裝孫子!
船上通風,夏盈盈衣袂飄飄,她行禮作揖:“夏盈盈叩見皇上,因為月明風清,一時情不自禁,唱歌自娛,想不到驚擾了皇上,特來請罪!”
乾隆自以為和藹可親其實一副色狼的標準口吻,說:“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
夏盈盈慢慢地抬頭。
乾隆大震,那對美麗眸子,那清秀的臉龐,那細細的眉毛,那挺直的鼻梁和那小小的嘴!分明夢中常見!記憶中,紫薇的娘,那個等了自己一輩子的女子,也是這般神韻,這般歌喉……
尤其剛剛她唱的歌詞充滿暗示:“前生有約,今生難求!自君別後,幾度春秋!魂兮夢兮,有誌難酬,天上人間,不見不休!記得當初,芳草斜陽,雨後新荷,初吐芬芳!”
乾隆震撼了,雨荷!雨荷!是你來找朕了嗎?!
“你願意再唱一遍剛剛你唱的歌嗎?”乾隆放柔聲音,問道。
夏盈盈想了想,清清楚楚地回答三個字:“不願意!”
乾隆以及所有在場的大臣,全部一驚。
“為什麼不願意?”
“回皇上!”夏盈盈不疾不徐的回答,真摯坦白地說,“剛剛我是對景生情,不由自主地唱,才能把感情完整地唱出來。現在環境不對,感覺也不對,我不想再唱了!”
孟大人急了,這位姑奶奶不給自己添亂就好,怎麼還出來惹禍?他連連擺手、使眼色,夏盈盈卻好似沒看到似的。乾隆所有人揮揮手:“你們都下去!讓這位夏姑娘留在這兒!”
眾大臣躬身行禮告退,舞娘們也都行禮退下。
“既然如此,夏盈盈也告退!”夏盈盈說著,對乾隆匆匆請安,轉身隨著眾人就走。
“別走!”乾隆出聲留人。
夏盈盈昂首而立,回頭望著站在高處的乾隆,兩眼如秋水裏映著寒星,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凜然正氣,她嚴肅地說:“皇上!盈盈為生活所迫,淪落風塵。但是,我讀了一些書,也懂一些道理,出道兩年以來,從來陪酒不陪客,賣藝不賣身。今晚,我不是這條船上的客人,也不是招之即來的人,請皇上體諒我的苦衷,讓我回到我的小船上去!”
一腿在門外,一腿在門裏的孟大人前進不是,後退也不是,急得滿頭大汗,不敢看聽完這番話之後皇上的表情。
乾隆再一次震撼了,他為夏盈盈的正義折服,反而笑道:“好!你不是招即之來的,朕懂了!陪酒不陪客,賣藝不賣身,朕也懂了!朕都懂了!孟大人,趕快擺酒,我們今晚要宴請夏姑娘!”
已經退到船艙外的福倫和眾大臣趕緊領旨。
乾隆笑吟吟地看著夏盈盈:“這樣,不知道夏姑娘能不能留下了?”
夏盈盈再福了一福:“盈盈願意為皇上唱上一曲!”
早有宮女取來了她的琴,夏盈盈坐在琴前,兩手一揮,一串琴聲錚錚從從地響起。
乾隆似乎看到水珠,隨著琴聲飛濺。夏盈盈輕啟朱唇:
小橋流水,輕煙輕霧,常記雨中初相遇。
傘下攜手,雨珠如訴,把多少柔情盡吐!
一朝離別,叮嚀囑咐,香車係在梨花樹!
淚眼相看,馬蹄揚塵,轉眼人去花無主!
春去秋來,離別容易,山盟剩下相思路!
夢裏相尋,夢外何處,花落隻有香如故!
一曲既終,乾隆已經聽得癡了,這是夏盈盈的夢,還是夏雨荷的夢?他癡癡地看著夏盈盈,雨荷也曾這樣彈琴唱歌給他聽,想留住他離去的腳步。但是直到今天,他才聽到這“花無主”這三個字,他的心,不禁抽搐起來。
乾隆驀然驚醒,衝下寶座,一把握住夏盈盈的手,激動萬分地喊:“雨荷!你不是夏盈盈,你是夏雨荷!”
第二首歌響起時,陷進一種疑幻疑真的境界中的紫薇和乾隆一樣,深深地震撼著,依稀見到了她娘,在大明湖畔苦等到死的夏雨荷……
深夜,燈火通明,乾隆兀自對夏盈盈說著心事,因為她的琴聲,乾隆在山東想起來的和雨荷在一起時的舊事,全部向她傾訴,雨荷的絲絲縷縷,點點滴滴傾訴那些思念和後悔。今晚的他不是帝王,隻是一個陷地往事中不能自拔的有情人。
夏盈盈是一個好聽眾,她靜靜地傾聽著,眼裏綻放著溫柔和同情。當乾隆終於說完他和雨荷全部的故事,夏盈盈凝視乾隆,感動地說:“盈盈明白了!原來,皇上是個有情人!”
乾隆痛苦地說:“朕不是個‘薄情人’!如果是個有情人,怎麼會辜負了雨荷?讓雨荷獨守空閨,孤苦而死!”
“事隔多年,皇上還能記得和雨荷姑娘的每一個細節,聽到一首曲子,就憶起以前的往事,盈盈猜想,雨荷姐姐在天之靈已經得到安慰了!皇上,您不要太傷感了!人生,就算是貴為皇帝,也不能事事如意,更不能控製生死大事!”盈盈柔聲安慰道。
乾隆愛過很多人,夏雨荷隻是其中之一,並無什麼特別,可是紫薇的出現和她的身影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雨荷的容貌,雨荷的才華,雨荷的等待,雨荷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