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恒又羞又怒,硬氣了點,不過聲音隻怕自已才能聽見,他道,“不要再罵了,你要怎的。”
小翠見他不像個能發狠的爺們,倒心安不少,亦略微息下怒氣,攤出手來,“錢,錢,錢。你以為老娘與你鬧著玩嗎,老娘可現實得緊,沒有白花花的銀子,老娘可不隨便。”
路恒將左手伸進袖中,咕噥道,“多少錢”?
小翠一談錢便來的興頭,雙目放出異彩,沉吟了下,一口喊出,“一千兩,少一分不依。”
路恒聽得直欲暈去,揮手抹汗道,“沒有這麼多,還差一點點。”
小翠怎麼瞧他,都不像是位闊爺,奇道,“你有多少。”
路恒脫口而出,“五百。”
小翠佯裝不悅,不耐地道,“五百就五百吧,你這等窮鬼,諒你也多拿不出,就算老娘今日大發善心,他日欲吃白食,要挑好門頭,別混站混鑽的,若遇上稍厲害點的,還不打爛你這身窮酸爛骨。”
路恒掏出銀子,她瞅也不瞅一眼,冷冷地道,“擱那上麵吧。”她隨手向梨木小磯上一指,吩咐路恒站開點,像是他身上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待路恒站遠,她這才向臉盆中注了清水,用布帕包了銀子,傾在水中清洗,咕咕噥噥道,“也不知你哪來這些銀子,經你這髒手,我倒要好好洗洗。”
路恒氣不可耐,暗罵道,“你又幹淨到哪兒去。”
小翠自喜自笑地瞅著帕中銀子,目不轉瞬,忽一瞥目瞧見呆立一旁的路恒,不快道,“你怎麼還不走,再呆著,可是要付費的。”路恒一驚,身上再無半星銀子,哪裏還敢再逗留。
又聽小翠隨意拋出一句,“帶上門”,竟然頭也沒回。
路恒心道,“帶上就帶上。”哪料,他心中本就憋氣,這一帶竟捎上了靈力,隻聽“哐當”一聲,一扇門被撞得粉碎。
這一聲,令滿院人眾驚嚇不小,這一聲,立時引來不下十個龜奴。眾人抄著橫木,繩索,揪的揪,翻的翻,將路恒五花大綁,押至柴房。
路恒本出無心,哪料惹得此禍,若要離去,自是難不倒他,可是,此時,他才回味過來,知道銀子被誑騙,大是不甘心,欲要奪回銀子,隻因現在正是白日,人多眼雜,動起手來十分不便。隻待熬至夜裏,才行下手。
不時,忽聽柴房外人聲嘈雜,鐵鎖叮叮亂響,瞬間又被塞進一人,眾龜奴鎖門而去。被塞進之人不是別個,正是天宇,亦被麻繩捆綁。他灰頭土臉見柴草旁捆著的路恒,倒是一驚,隨即苦笑道,“三弟,原來你也被…。”
路恒奇道,“大哥,怎麼你也。”?
天宇搖頭歎氣道,“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忽地,他饒有興致地道,“三弟,你可知那大快朵頤是誰當家。”
路恒奇道,“自是老鴇了。”
天宇搖頭道,“不是,老鴇隻是名義上的主子,真正的主子卻是六嫣兒。”
路恒一驚不小,又聽他道,“我聽她們道,原來這條街二十六家館子的老大皆是六嫣兒。這女子當真了不起,竟有這大能耐與資金。隻是,我不知內情,被六嫣兒騙去銀子,還被捆綁塞至此,可是,三弟你又是怎生被關進來的呢。”
路恒早已綠火蓬蓬,咬牙道,“這被那叫小翠的惡女人誑去了五百兩銀子,隻因不意毀了一扇門,就被關至此了。”天宇點頭道,“想必她們早通聲氣,私下裏,小翠或許能夠,隻是在這妓館中,那小翠縱有天大膽子,會如此對待客人?”
路恒急道,“這銀子失得也太輕易了,太不甘心了,咱們好歹想個法兒取回。”
天宇道,“不急不急,待二弟來了再商議。”
路恒奇道,“二哥怎知我們被關於此。”話音剛落,門外傳來陣陣怒吼,正是燕珠子,他大罵吼嚇道,“你們這班免崽子,待老子出去後,瞧我不剝了爾等這身癢皮。”
隻聽一龜奴低聲細氣地道,“赤公子,我們也是聽差辦事,混口飯吃,家裏七十老母,妻兒孩子,一大家子的嘴張著,等著吃喝呢,我知道你的怒氣,可是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尋家主子去,向我們這些下人發脾氣,又有何用。”
一時,門被掀開,眾人倒沒推燕珠子,任他自踏入柴房,然後依舊鎖上柴扉,離去不提。
天宇笑道,“二弟,玩得可爽啊。”
他未笑還可,這一笑,勾起燕珠子胸中怒火,一撲而上,兩人糾抱一團,翻翻滾,扭扭打。
任路恒拉勸,兩人愣是不罷休,忽的,黑出一拳,燕珠子這拳本是毆向天宇左臉的,哪料他翻身一避,竟衝上路恒右眼,他隻覺得雙耳嗡嗡響,熱淚奔湧,終於強自忍住。
兩位哥哥向他瞅了大半天,見沒事,依舊扭纏糾打。路恒再勸,頭臉又著了幾拳,不覺牽惹起怒火,三人抱打成團。直至大半個小時,三人又累又痛,這才鬆手,躺倒在地。
不過路恒覺得,這種痛快的撕打,身子這番火辣辣的,這樣躺著,打完了,大家依舊是兄弟,倒是別有一番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