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壞天氣下,露宿郊外無疑是頭殼壞掉了。
為了趕路,他們沿著運河南下,到了故城轉換車馬,今朝來到平鄉,早有探子先行,安排好住宿的客店,備下茶飯、湯以及喂牲口的水和飼料。
夜幕籠罩大地,掌燈時分大而雨已轉為零零細雨,布滿繁星的天空,一輪明月含羞地露了臉,仿佛剛被風雨吹醒,有點兒朦朦朧朧的猶帶睡意。
這家古色古香的“悅來客棧”原是一名富商的大宅院,家道中落後賣給人改成客棧,經營者是一對母女,說來少見,不過別有一股家庭風味,挺溫馨的感覺,恰能安撫出外人寂寥落寞的心境,尤其在落雨的夜裏,一壺暖酒、兩碟熱菜,盡掃愁鬱。
衛紫衣一行人包下東跨院,出手闊綽,引動女掌櫃姬大娘親自來問候,知曉有病人,還叫她閨女姬美絹幫忙服侍沐浴更衣,衛紫衣暗暗稱許。
夜裏非常清涼,門窗都打開了,清淨舒爽的空氣洗去一身疲倦,於是,精神重新振作了,胃口也大開了。飽嚐薑辣腐皮雞絲、醉蝦、香蒸栗子鴨、肉脯、炒三鮮。清燉鯉魚湯的美味,飽足地透出一口氣,再慢慢地飲酒。
姬大娘望著空碗盤,舒心地笑了:“客倌還需要些什麼?”
衛紫衣搖了搖頭;隨行的季大夫起身去熬藥;石蟹勤快的去幫忙。
擅長和女人打交道的席如秀,閑話家常般觀著:“女掌櫃你不簡單,把一間客棧經營得有聲有色,酒香菜好,幹淨舒適,簡直教人挑不出毛病。你準發財的,大娘。”
“多謝大爺金口。”姬大娘笑得魚尾紋部藏不住。“多虧了我女兒幫裏幫外,既聰明又能幹,是我的得力助手,否則我一個人哪有這般神通廣大?不過,唉!這也是美絹命苦吧,假使她父兄健在,也不至讓她一個大閨女拋頭露麵幹這等營生。”
這倒是,往往因此誤了一個好姑娘的終身。能與她旗鼓相當的好對象隻怕不肯納聘賣酒女,隻能下嫁條件此她差的,招贅進來幫忙做買賣。
所幸姬大娘看得開。“反正人是掙不過命去,過一天算一天。其實做習慣了,偶爾歇業兩天還真不知如何打發哩!”
馬泰哈的一聲笑。“跟我一樣勞碌命,一天不做就渾身不對勁。”
姬大娘陪笑。“是啊!是啊!”
她真是位和氣的婦人。
馬泰安慰她:“工作好啊?多活動筋骨對身體有益無害。”
戰平冷聲冷氣:“也沒見你做的比旁人多。”
“你存心找碴啊?”馬泰和他吵起來,戰平愈不回應,他愈火。
衛紫衣臉色難看的走開了。席如秀搖頭歎息地看著馬泰:“你啊,少根筋是不?吵嘴也不著時候,魁首的心情正壞,你有膽子嚷嚷,噴!”
“糟糕,我一時忘了。”馬泰拍著自己的後腦勺,勉強一笑。“這些天來大夥兒心裏都難受,也不知為什麼,一走進這家客店,心情便放輕鬆了。”
姬大娘笑吟吟的為他解開僵局。“得君一句話,我便是做牛做馬也值得了。至於剛才走出去的那位公子,瞧他一表人才,斯斯文文,席間他飲酒最少,待會兒我徹一壺上好的普洱茶,保證他喝了口舌留香,知道要笑了。”
席如秀由衷的說:“你去忙吧,但願能如你所言。”
女掌櫃精神抖擻的自顧忙碌去。
“誰能娶到這種老婆,倒是一件快意事,她使男人有精神。”席如秀嗬嗬一笑,想想她方才說的,搖了搖頭,又聳了聳肩。
“喝酒最少?哈!誰能灌醉大當家的,我情願輸他一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