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酷夏無雨的時候,有一首詩歌是這麼唱的:‘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到寒科,許多窮人家掙紮於饑寒邊緣,白眉易的‘賣炭翁’詩裏有幾句:‘賣炭複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優炭賤願天寒。’隻不過今年幸逢風調雨順,他們才有一口安樂飯吃。”
“老是把事情往壞的方向去想,未免自尋苦惱。”寶寶不肯被弄擰了好心情。
“‘布種般般有,賴作生涯件件無’,隻要肯在‘勤’字上下功夫,日圖三餐,夜圖一宿,總不是有著落。”
紫玉竹也隻是純粹抬杠,不再多說了。她嫁來數年,對寶寶的過去多有了解,對一個從未餓過、凍過的人而言,社會詩人的詩句也隻是詩人的多愁善感罷了!
她再要爭辯,倒像是故意掃興,那是很不智的。
其寶,寶寶並不像紫玉竹以為的那樣天真,她覺得真正碰到可憐人時再伸出援手即可,不必四處去問“你需要幫助嗎”對不?
席夫人笑著打圓場,移轉目標:“等會進了城,看看要買些什麼供品,是要一起買還是分開買?”
寶寶老實說:“我第一次去娘娘廟,全賴席夫人費神了”紫玉竹亦赦然。“我也不懂。”
席夫人笑道:“好、好,一切由我打點。”
她們三人各自拿出一份錢,在這事上倒不可推辭。用自己的錢買香燭供品,功德才是自己的,不可賴皮由別人代墊。
進了城,馬車停在放生池前,著車夫守候,三位夫人隨著人潮在街上揀好的供品,進娘娘廟裏燒香祈願,各自許下若一舉得男將如何還願。
出了娘娘廟,各自懷抱著一團喜悅,感覺希望無窮。可是,誰也不肯說出自己許了什麼樣的願,怕說出來就會失靈。
既然進城,女人家少不得東逛逛西走走,買一些零零碎碎、花裏乎哨,不一定會用到的東西,通常一兩個月後,會在某些丫頭身上發現到“原來用在這裏”。
好東西當然有,不過,一來要有眼光,二來可遇而不可求。在古董鋪,寶寶對一尊鍍金藥師佛像猶豫不決,據說是唐朝古物;紫玉竹看上一個可裝首飾的金花銀盒,銀盒上的金色花紋十分細膩,一說是遼畫公主用過的。店主最擅於察言觀色,心知這兩位是出得起高價的,便一再鼓吹,但求做成買賣。
正躊躇著,突然聽到席夫人催道:“快過來看看。”
三位夫人便擠在門口看熱鬧,原來是一對男女當街拉拉扯扯,口出惡言的互相叫吧。一時間可看不出他是何種關係,那男的是一副老實莊稼漢模樣,口齒都不甚伶俐;反觀那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有點俗氣,卻頗有幾分姿色,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那莊嫁漢給氣得說話都結結巴巴:“你當自己真個成了鳳凰嗎?他不過在玩弄你……就像玩弄妓女一樣……”
“放你娘的屁!”女人的目光好象錐子一樣直刺那男人,塗著寇丹的纖纖食指更直接指到男人鼻頭上:“吳阿山,你給老娘聽清楚,今天你能吃飽睡飽,全是沾老娘的光,要是再亂放狗屁,那是你自己給自己難看!”
“嬌嬌……”
“不許再跟來!我不想陪著你天天吃冷羹殘飯。”
“我……我可以給你吃熱麥飯……”
“好啦,你不要再囉唆了,麥飯是給窮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