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而且阿福看來也很願意遵守。我顰眉想了一會,突地靈機一閃,隨即笑道:“好啊,不收回,那我就留下好了。”又順手抽了一張白紙,在紙上寫下幾行詩句: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感君纏綿意,係在紅羅襦。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裏。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
還君明珠雙淚垂,何不相逢未嫁時。
寫完最後一筆,我同對過的對子一並折好,笑道:“這是唐人張籍的《節婦吟》,以寫給東平李師道,我不敢比張籍之才,但也借此詩回我之意。葉閣主文心秀骨,看過此詩,必能明白。”將紙交給阿福,揚聲道:“送客。”
第十三章 殺人的刀
眼前,是漫天飛舞的白幃。
白幃如雪。
葉知秋的白衣也如雪。
葉知秋的身影隱在這如雪的白幃中,這天下聞名的秋葉閣閣主,此刻他的背影在我的眼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單和簫索!他低沉輕柔的聲音聽入耳中,也有一種淡淡的哀愁: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裏。……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這可是你真心想說的麼?”他一字一句道:“你就這樣死心踏地地留在歸雲莊,歸雲莊有什麼好?雲逸揚有什麼好?他們能給的,我一樣能給!”
我搖搖頭,突然覺得自己有千百個理由,但現在對著這孤高才絕的葉知秋,竟不知怎樣才能開口,“這不一樣的……唐人張籍所作《節婦吟》,乃是為了回絕李師道對他的再三誠邀,人不相棄,貧賤不移,秋葉閣確實地位極高,財力極隆,但白衣自讓歸雲莊收留,怎麼能忘恩,葉閣主好意白衣心領,可是,白衣實在不能離開歸雲莊!”
“恨不相逢未嫁時,恨不相逢未嫁時……”葉知秋口中低吟,手指不斷敲著幾沿,“水袂分處,勞勞新亭;春風過耳,呦呦鹿鳴……”他的聲音輕柔如最輕柔的春風,慢慢從白幃內流了出來。這聲音似最醇的醇酒,有一種令人迷醉的力量。在這種力量中,我覺得我的聲音,甚至我的身心,都被這種力量拖了進去。不知不覺中,我竟聽得我的口中竟也傳出吟詩的聲音:
折柳為君,清餘在心;人間流往,水墨無痕。
“人間流往,水墨無痕……悠然來矣,思然去矣;片花飛融,時不在矣……”葉知秋突然哈哈大笑:“人生苦短,兒女情長!我們可不要浪費了這大好光陰!”突然從白幃內疾如電閃般伸出手來,一下子握住我的手腕,喝道:“你這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你可是走不掉了!”他手勁奇大,我拚了全身的力氣,居然掙拔不住,驚恐之下不禁大喊:“來人啊!――你……你快放開我!放開我!”葉知秋更是放聲大笑,道:“這裏是秋葉閣,又有誰能救你!”
我凝眉怒視道:“你就是使盡全身的手段,也妄想讓我留在這秋葉閣!”突然看到葉知秋的身後,隱隱落出了商少長的身影,我喜極而呼:“姓商……商少長,快!快把我帶離這個鬼地方!”
商少長緩緩自葉知秋身後踱出,道:“你不是不喜歡我留在你身邊,為什麼有了危險,才會先想到我?”
我一邊盡力想掙開葉知秋的掌握,一邊心潮竟是波蕩不定!是的,我為何在遇到危險時,第一個便會想到他!商少長見我不再言語,哼聲道:“原來,你是需要我時,才會想起我的!”說罷,一個轉身,便隱進身後那片白霧中。
“你……商少長,你胡說八道!”我眼睜睜地看著商少長的身影漸漸消失,突然發現葉知秋換上了一副青麵獠牙的麵孔,聲音也變得淒慘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