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1 / 3)

或一兩人,或三五人,或幾男,或幾女都是有的,但卻甚少一幅圖畫上畫上一男一女,且四目互視,分明是兩情繾綣時才有的眼神!

我凝神看去,這圖畫旁竟用蠅頭小楷寫著數行文字:

“回春之術,聖手無雙!嗟我醫者,歎世炎涼。

切聞斷脈,解疾之針;最難調理,卻是人心。”

這二句如大江磅礴,直抒胸臆,自文字裏透出一種抑鬱不平之氣!“最難調理是炎涼,最難調理是炎涼……嗟我醫者,歎世炎涼!……這又是何意?”我輕皺眉頭,又讀下去:

“……

燕雀鳴矣,求其友聲;吾與君歡,暢所娛情。

攜侶同遊,二月春寒;不教俗物,擾君心田。

兩情相係,一顰一笑;幸遇伊人,可調琴簫。

緣非不遇,人非不識;你心我心,共許相知。”

若說前二句抑鬱不平,而後來的四句則是盡透旖旎春色,娓娓道來,仿若眼前正是初春二月,一對青年男女尋芳踏芷,攜手同行,說不盡的琴簫互和,道不完的情意綿綿。緊接著詩句又是一轉:

“……

與君一別,淚水瀅瀅;莫負相思,責予薄幸。

爰有神鳥,名為鳳凰;一夕失雄,三年感傷!

涇水之源,渭水之濱;分離聚合,滄海浮雲。

……

楚吟漢賦,歌之詠之,唯我癡子,念之懷之。

信步杏林,感慨良多;誰慰寂聊?暮暝秋色。

芳華易逝,日月易改,寫入丹青,留此容彩……”

我暗暗一歎,終於看完此詩,這詩寥寥數語,竟似寫盡了一對戀人從遇到散,從合至分。從最初的快樂歡喜,到最後的傷心無奈。一波三折,一唱三歎。這圖畫中的女子望著那個草叢中的青年,眉眼中竟似流出三分歡喜,三分嬌羞,又似有三分傷感,三分哀愁。而那個青年亦看著前麵的女子,眼神專注溫柔,好似充滿了無盡的柔情與憐愛。這個卷軸與旁邊的詩句,竟似一個完整的故事,且筆觸十分流暢細膩,線條勾勒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女子,衣帶飄風,皓腕如雪,仿如隨時都會從畫中走出一番!我凝神看去,那詩句下竟還有幾行小詩:

“我有絲長長,絲似洞庭波。

君有意連連,意似長江水。

洞庭波不斷,江水流不止。

此水終不竭,此意終不悔!”

看及此,我終於忍不住朗聲道:“好個‘此水終不竭,此意終不悔!’”

“‘此水不竭,此意不悔!”那個刺耳的聲音又響起,隻覺從四麵八方傳來,卻聽不出這聲音是男是女:“這圖畫中的女子為了這個男人流落江湖,受盡非議,幾喪性命,人間冷暖幾已盡嚐,卻終是未悔……”話音漸漸小了,竟也含了幾許蒼涼。

我目光不離詩句,亦是輕歎不已,心中咐道:“問世間,情為何物,這情之一字,難道真是這等了得麼……”心念忽地一動,走到畫圖前細細觀看,柔聲道:“前輩,白衣有一事不明,我手指之處――”我抬手向畫圖女子裙角指去,“這幅畫下筆一氣嗬成,頗有吳帶當風之妙,卻又細膩之處纖毫畢現,端地傳神非常,但我觀這處似乎在畫好後,是又有別人補過痕跡的,對麼?”

那聲音似乎一訝,頓了頓又響起:“果然是白衣卿相,神眼厲害!這衣袖與裙角處確實是因為有些變故,原畫損了一點,又經別人之處修過。”

“哦……”我輕輕頷首,輕偏頭看了下半開的木門,轉身走到對麵泥牆,輕撫牆麵道:“這麵牆看似用泥土做成,但卻混了石子、貝殼、砂土,草葉,真是堅固非常,不懼火燒,……”我伸手指向左下一處,“這貝殼選得也頗為不易,片片圓潤雪白,砌在牆中別有一觀,尤其這裏,這片居然生成柳葉形狀,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