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跟著,想都沒想到過這等事,六神無主之際還真不如林鴉兒這江湖小混混有經驗。兩人正自商量,有人開門進來道:“醒了?”
房門一開,房中大亮,看樣子是大天白日,但來人站在門口背著光可看不清麵目;皇甫駿見房中破舊,四壁無窗,並不象住人的房間,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那人道:“咱們這屋子確實破了點,委屈了有錢的大老爺。”皇甫駿道:“你是什麼人?綁了我們來幹什麼?”
那人道:“咱們窮得連口飯也吃不上了,大老爺有的是錢,拿出點兒來救救命嘛。”皇甫駿和林鴉兒對視一眼,看來他猜得不錯,禁不住問道:“你,你要多少錢?”
那人立起一個手指頭,道:“一個數!”皇甫駿不知他說的是一千兩還是一萬兩,便不敢隨便說,林鴉兒接口道:“大叔,我們是到這邊來投親的,結果沒找到親戚,身上實在沒多少錢了,您也別都拿去,給我們留幾個吃飯的錢。”
那人一腳把林鴉兒踢得打個滾,道:“小孩子家倒會撒謊——你們昨天一天就花了上百兩銀子,還敢說沒錢?看來不給你些厲害瞧瞧不行啊。”說著話把門一關,從牆上摘下根馬鞭子,劈頭蓋臉便向皇甫駿抽去。
皇甫駿雙手雙腳都給綁得死死的,哪裏躲得開?身上一層單衣每鞭下來就抽破一條口子,又驚又痛之下,連忙叫道:“別打了,我給你錢就是。”那人又抽了幾鞭,“呸”的一口痰吐在他身上,道:“大老爺皮嬌肉貴!一萬兩白銀,一手交錢一手放人,省得在這兒受罪。”
林鴉兒驚道:“一萬兩?”——其時尋常百姓家一年的開銷不過數十兩,林鴉兒雖知幹爹有錢,也沒想到對方這樣獅子大開口。
那人一聲冷笑,馬鞭子便向林鴉兒抽下來,林鴉兒手腳綁得沒那麼緊,加之小人家身形靈活,在地上翻翻滾滾地躲避。皇甫駿身上餘痛未消,見林鴉兒滿地打滾,越發不忍,叫道:“別打了,我答應,一萬兩就一萬兩!”
林鴉兒道:“幹爹,咱們哪兒有那麼多錢啊?”那人又給了林鴉兒一腳,道:“小滑頭,看來打得你不疼啊。”揮鞭又向他抽下。
皇甫駿道:“喂,我都答應給你一萬兩了,你怎麼還欺負孩子?”那人看他答應得痛快,道:“一萬兩是這小的價錢,您大老爺可不止這個價。”
林鴉兒道:“喂,哪有你這麼坐地起價的,你說話算不算數?”那人又給了林鴉兒一鞭,道:“小子,你膽子不小啊,敢跟你強盜爺爺講大道理?”
皇甫駿道:“喂,盜亦有道,你別隻管為難小孩子。”那人道:“大老爺倒挺心疼兒子啊,可他叫你幹爹,”拎起林鴉兒看著他的臉,再看看皇甫駿,道:“臉龐不像,倒是這眉眼有幾分意思,嘿嘿,不是私養兒子吧?”
皇甫駿道:“你胡說什麼?”林鴉兒道:“我爹娘早死了,是在回春堂義學認得我幹爹——回春堂你知道吧?南海派顧大俠、陳先生的回春堂是專門救死扶傷的,回春堂義學是顧大俠的兄弟顧七爺開的——我幹爹是義學的先生,他是大好人,你要是傷了我幹爹,會遭報應的。”
那人一愣,道:“回春堂的名聲咱們自然聽說過,義學裏居然請得起這麼有錢的先生?”上下打量著皇甫駿,意似不信。皇甫駿道:“南海一劍顧峋風跟我是好兄弟,我二人過命的交情!我是在義學幫忙,哪裏會收他的錢——這位兄弟,你們在江湖上混,應該知道顧峋風,不信你找個人去回春堂問問,認不認識皇甫駿?”
那人道:“你叫皇甫駿?這小子叫什麼?”林鴉兒報上姓名,道:“在江南誰不知道南海派的厲害?我幹爹是顧大俠的兄弟,你為難我們,南海派回頭可跟你沒完,怕你有錢也沒命花——識相的趕緊放了我們。”
(二十)
那人似乎被他說動,轉身鎖上門便出去了。林鴉兒沒想到幹爹還跟名震天下的顧大俠很有交情,問道:“幹爹,您真認識顧大俠?”皇甫駿道:“是啊,他是我大哥。”林鴉兒張了張嘴,又複默然,皇甫駿道:“怎麼了?”
林鴉兒道:“顧大俠是天下第一高手——這幫小賊要是賣顧大俠的麵子,能把咱們放了最好;最怕的是他們怕顧大俠報複,把咱們撕了票。”
皇甫駿嚇了一跳,道:“怎麼會?不,不至於——這地方咱們也不知是哪兒,我那天喝暈了,怎麼來的都不知道,他們隻要不暴露行蹤,約定個秘密地方拿錢換人就行,峋風也找不到他們——顧峋風也不是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人,這幫小賊不會那麼傻——留著咱們還能換錢,幹嗎非要撕票?”
林鴉兒道:“幹爹,你真有那麼多錢?”皇甫駿道:“錢不是問題——我在峋風他們的生意裏有股本,隻要找到他,他一定會拿錢來贖我——對了,你要是能出去,告訴他先別動粗,救命要緊,花多少錢無所謂。”
林鴉兒見他說得如此輕易,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道:“幹爹,您什麼時候認識的顧大俠?”
皇甫駿道:“我跟他?十年前就認識了,他還跟我一塊兒去打得蒙古呢。”林鴉兒道:“那顧大俠原來也是朝廷的大將軍?”皇甫駿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麼對他這麼著迷?他以前是我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