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顧峋風一路掛心四人安全,諸事操持忙碌,此刻眼瞅著陳湘這兩個月瘦了十幾斤,整個人皮包骨頭一般,越覺心疼不已,遂道:“你別胡說八道了——陳湘精神不濟,我們先回去了,你和阿衡繼續去逛吧。”

兩人回到客棧,顧峋風端了碗湯給陳湘拿進去,問道:“怎麼了,從到島上開始,你胃口好像一直不好?”陳湘低下頭道:“我素有苦夏的毛病,這邊潮濕悶熱得跟咱們那夏天似的,所以吃不下東西。”

顧峋風道:“這湯挺鮮的,你好歹吃一碗。晚上我讓廚下做些健脾開胃的小菜。”陳湘點了點頭,接過碗勉強喝了兩口便放下。在顧峋風勸說下終於把一碗湯喝了,沒多久便一陣惡心,衝向後院又吐了出來。

顧峋風每日和廚子商量,變著花樣給陳湘弄些酸甜香辣、刺激食欲的菜品——陳湘也不是不吃,可是再可口的東西也不過吃兩口,多了便惡心要吐——他見顧峋風擔心,吐完了回來接著再吃,吃了又再吐——幾乎每頓飯都吃得眼淚汪汪。

顧峋風也略通醫術,探著他脾胃二經並無大礙。看陳湘言行也無異,隻是如此水土不服,他實在心疼不過,於是調了趙龍趙虎來保護皇甫駿二人,辭別眾人先帶了陳湘回江南。

顧七聽說二人回來,將徐州銀樓的事委給魏義雄和當地一位大朝奉負責,也就趕了過來——反正徐州銀樓開張數月,各種關係也基本理順了。見陳湘骨瘦如柴,顧七也嚇了一跳,好生慰問了一番!範臻和梁成學也將回春堂和義學這幾個月的事務稟告顧峋風——各處都井井有條,請二人放心。

顧峋風因陳湘身體纏綿不愈,原本無心跟顧七歡好。陳湘卻念著二人分別數月,而且自圓興上人坐化自己身體不好,夫君三個月來一直禁欲,未免覺得對他不住——便隻說自己需要清靜,無論如何趕了他去顧七房裏住。

顧七呆了幾天,杭州回春堂又有變故——鄭嶸說其餘三名師兄弟聯合起來跟他為難,氣得不想幹了,派人來請先生出馬——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上次因陳湘未歸,範臻去信勸解幾位師兄弟少安毋躁;如今聽說陳顧二人從南邊回來,鄭嶸不肯再耽擱,執意要交卸了堂主之職。

顧峋風兄弟問清了是人事變故而非醫治之事,也就不煩擾陳湘,由顧七出馬去解決。這幾天陳湘的厭食症似乎好了些,聽說《唐詩三百》等入門課已教完,等著阿衡講五經,他每日還去義學代課半個時辰。

顧峋風見陳湘精神好多了,心頭也是一寬。哪知午後接了陳湘回來,隨口跟他說了顧七去杭州的事,陳湘眉頭一緊,道:“嶸兒這書呆子果然不會管人!”兩人說了回兒話,晚飯時陳湘沒吃幾口,卻又一次吐了出來!

(十九)

顧峋風嚇了一跳,服侍他漱了口道:“陳湘,你這究竟是怎麼了?”陳湘苦笑一聲,道:“看來真是落下毛病了。”顧峋風愁得沒辦法,道:“這是什麼鬼毛病啊?在外邊水土不服,怎麼回家來了還這樣?老吃不下東西,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陳湘道:“你也別太擔心——想來在南邊吃素齋習慣了,這些葷腥之物腸胃不受,大不了以後改吃長素就好。”顧峋風歎了口氣道:“那豈不苦了你。”陳湘道:“這有什麼?要想不殺生,最究竟的做法就是吃素,正好趁著這機緣斷了葷腥,豈不更好?”

顧峋風道:“可你身體本來就虛弱,一味吃素不是更調養不過來?我覺得你這厭食症跟葷素也沒多大關係——這幾天中午你都在義學裏跟小梁小廷他們一處吃東西,菜裏不是一樣有肉,你不也吃得挺好——我看你這個是心病!”

陳湘一呆,道:“心病?”

顧峋風越想越有道理,道:“你看啊,你是從到了大智島上跟著上人開始吃素,後來上人坐化,你傷心得一連幾天不想吃東西,回廣州的船上就開始暈船,從那時候開始吃了就吐的——可你在咱們去大智島的海船上就沒這毛病,可見並不是暈船!在廣州做法事那兩個月一直吃素也沒事;從做完法事在嶺南四處遊玩你就又開始厭食——回到家這幾天本來沒事了,可今天阿七一走你又不行了——這大冬天的可不是苦夏吧?陳湘,你心底是不是有什麼事覺得害怕?”

陳湘沉吟道:“我心裏有什麼懼怕的事?我就有什麼事你也都給我解決了,還能有什麼事?”顧峋風道:“說的是啊,你有什麼事咱們不能商量著解決呢?你看你吃素的時候就不至於厭食,不過心情好的時候像這幾天不吃素也沒事。”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陳湘道:“算了,從明兒開始我還是吃素吧——我本來也不喜葷腥油膩,再怎麼也比吃進去就吐強。”顧峋風無奈之下隻好答應,苦笑道:“看來你天生就是佛門中人。”

當晚二人依舊分床而居——顧峋風因圓興上人亡故,這幾個月體貼陳湘心意,一直克製著自己欲望並不碰他。如今雖回到家裏,看他病歪歪的沒興致,顧峋風前兩天又跟顧七幹柴烈火盡了興,也就並不擾他。

翌日陳湘依舊去義學代課,在學裏吃了午飯才回來。晚飯時顧峋風特地吩咐廚子做了精致素齋,自己陪他一塊兒吃。吃的時候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還好,沒過一刻鍾卻又一陣惡心吐了出來。